【专栏作家*小说征文】生日蛋糕
秋高气爽,天空蔚蓝,暖融融的阳光下,王和祥先是把腿脚残疾的老伴搀扶到堂屋门口的连椅上晒太阳,然后自个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去了厨房,从锅里舀出大半盆温热的刷锅水,另加了一些麦麸子,用一个光秃秃的木棍来回搅合了几遍,喜滋滋地端出来饮他那几只宝贝似的羊。
羊儿“咩咩”地叫声,如春风化雨滋润着王和祥老两口的心田。
扶贫路上,一个都不能少!用两年时间,实现贫困家庭率先脱贫目标。这是党的十八大以来,脱贫攻坚战的号角在全国大江南北迅速嘹亮吹响,一场轰轰烈烈的精准扶贫活动迅速展开。王寺村五十八岁的王和祥夫妇无儿无女,老伴又自小左腿落下残疾,基本的生活都勉强自理,家里家外全靠他一人维持,家贫如洗,艰难度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县直机关负责包村的第一书记袁为民,在详细了解王和祥家里的情况后,根据他家的现状和实际情况,经反复掂量琢磨,除了单位帮扶资金外,他决定自己出资免费送王和祥家四只优质青山羊,帮助他尽快脱贫致富,过上好生活。
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第一书记袁为民从远在三十公里外的城里赶来给王和祥送青山羊那天,恰逢王和祥过生日。
温暖的阳光下,树梢枝头上鸟儿唱着歌。“呀呀,今天是个好日子,双喜临门啊!哈哈。”生肖属羊的王和祥高兴地牵着羊,围着袁为民转着圈儿扭秧歌,嘴里还不停地说道着:“党的政策好,脱贫远不了,俺要致富发‘羊’财了!嘿嘿。”
……
“嘿嘿,看着这活蹦乱跳的羊就想乐,生活有奔头了,能不高兴?到今天整整一年了,袁书记送咱的四只青山羊都下了三只崽子啦!细算算账,这要是早过上一年半载,咱家就有了一群羊,这青山羊金贵着呢,这以后的日子可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啊!嗯嗯,这真得感谢党,感谢人家第一书记袁为民啊!”牵出宝贝似的大小七只青山羊,王和祥“疯癫颠”,喜得合不拢嘴。
“呀,你这糟老头子不说道,我还差点忘了呢,今天可是你的生日。现在日子好过了,你一会撵只公鸡宰杀了,咱炖了给你过生日,好不?”老伴脸上漾着笑,扭身换了个姿势,暖心地招呼王和祥说。
“嘿嘿,老婆子,过啥生日,咱留着等那天袁为民书记来了再吃吧!人家帮咱恁大的忙,可还从来没喝过咱家一口水呢,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呀。”
“是啊!可咱也实诚地劝让过多次了,人家袁书记就不肯吃咱的饭呀。咱家不是有两只鸡吗?今天是你生日,以前也没过几个好日子,就炖吃一个吧!看说着说着,我都嘴馋了!哈哈。”
“唉唉,馋嘴的婆娘!好好,今个咱就炖只公鸡解解馋。对了,扶贫羊来咱家整一年了,还给咱家添了三只小羊羔。正好,也一块庆祝庆祝!”
王和祥从箩筐里抓了几把青草喂了羊,掏出腰里的旱烟袋,不紧不慢地捏出些自制的烟丝填满烟嘴窝,慢条斯理地燃上,“吧嗒”一口,一边乐呵呵与老伴说着开心的玩笑话,一边找来一个撵鸡的棍子,准备一会去“撵鸡”。
“当当当。”传来一阵的敲门声。“家里有人吗?”礼仪公司的业务员小李按照客户提供的详细地址,七拐八转,就来到了西寺村,轻轻敲响王和祥老汉家的大门。
“哎,老头子,你快去瞅瞅,谁敲咱家的门?”晒太阳的老伴粗声喊着王和祥。
“谁呀?”应着老伴的话,王和祥快步走到大门前。“呀!你是?”王和祥一脸疑惑。
“嗨,请问,您就是王和祥大爷吗?”业务员小李面带微笑,礼貌有加。
“哎,是是。你是?你这是?”王老汉望着陌生的小李递过来的精致大蛋糕,躲闪着后退一步,来回搓着手,摇摇头,没去接。
“呃,王大爷,今天是您生日吧!我代表公司,祝您老人家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今天是我生日一点不假,可我没订蛋糕呀!小伙子,你这一定是走错门了。”
“大爷,没错,是给您的生日蛋糕。这应该是您儿子给您预定的吧!电话里他说今天有会议不能来家陪您老人家过生日,还特意嘱托我一定要赶早在十点前送过来呢。”
“我儿子!嘿嘿,错了,错了,一定是弄错了,俺这一辈子没养育儿女。这……啥时冒出个儿子来?”
“啊!可,地址和人名一点不差。嗯,说不定是您城里的啥亲戚送的呢。大爷,您看看这留下的地址和名字都不错!您还是先收下吧,我还急着要去邻村送蛋糕。”小李把生日蛋糕塞到王和祥手里,嘿嘿笑着离开了。
“哎,老头子,我没糊涂,也没记错呀!咱城里也没啥亲戚来往,咋会有人记着你一个糟老头子的生日,还专门让人送来蛋糕?”
“谁说不是呢!谁还会念挂着我,这还真是天上掉馅饼了。哈哈。”王老汉莫名其妙,呆呆看着蛋糕一会儿,自言自语着,乐了。
“嘿嘿,别说,我还真没吃过这‘洋玩意’,好吃不?还真有点馋!听说城里人过生日吃的蛋糕还有奶油、巧克力、面包啥的呢?要不,你打开了看看?让我也饱饱眼福。”老伴挪动着身子凑过来,抿着嘴笑出了声。
“嘿嘿,就你馋!赶明儿,咱养羊发了财,天天让你吃蛋糕,行不?”老伴就像鱼缸里的鱼,一举一动都被王和祥细心观察着、放大着。
“打开?还是不打开?”看着老伴羡慕的新鲜好奇样,王和祥犹豫再三,伸出的手最终又缩了回来。
“咋啦!不让看?”
“这,万一错了,咋整?”
“咋整?要不,咱付钱。”
“嗯,咱先打开看看,要是十二点前,那个送蛋糕的小伙子不来,咱就吃。要是来晚咱吃了,就付钱呗。”
“行,俺听你的。”
王和祥把生日蛋糕提到靠近老伴眼前的小木凳上,一双粗糙的大手像“耕过没耙过的黄土地”,小心翼翼地揭开精致的生日蛋糕外包装。
“呀!我的个娘类,这蛋糕上面咋还站着几只小羊,那个笑得像弥勒佛扛着鞭子的老头,咋越看越像你。”
“嘿嘿,一、二、三……这大小正好七只羊。还有三个红字‘喜洋洋’。”王和祥转身看看自家院子里健壮水灵、悠闲吃着草儿,时而“咩咩”叫几声的青山羊,自言自语:“真是有心人呀!会是谁?这……俺的家底咋还摸恁清?”
“唉!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你只顾嘟囔个啥?看这蛋糕多好看,有‘你’有‘羊’。要不,咱别吃了,能太阳下晒干晾好保存起来不?”
“嘿嘿,傻婆娘,你懂个球?”
“哼哼,糟老头,你眼不眨一下,能看明白个球!”
“哎呀呀,明白了!”王和祥一拍脑门,猛一个激灵,眼闪泪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