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记忆深处的香甜(散文)
那天带着孩子走在马路上,一股股香甜直扑鼻息,味道很是浓烈。
“烤红薯!”
只有这种味道,藏在记忆最深处,天儿越冷香甜味儿越浓,那是一种魂牵梦萦的滋味,自小至大难以忘怀的滋味。
记忆中小时候很是盼望下雪,那白皑皑冰雕玉砌的世界是上苍赐予北国的醉美的风景,雪花是雨的精灵更是冬的天使。在滴水成冰的寒冬,踩着厚厚的积雪,聆听着悦耳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还没有进家门,就闻到一股股香甜的烤红薯的特有的味道。
那个年代,我们用的是烧湿泥的炉子。红砖黄泥砌成的炉子,加上湿泥,这湿泥印象中是煤和黄土按一定比例掺水和成的糊状的。铁棍捅开闷好的煤泥,红红的火苗呼呼往上蹿,找一只破旧的搪瓷洗脸盆,倒扣在煤火口上,红薯围着火口放一圈。闻到香味就翻一翻,很快软软的黄黄的甜甜的烤红薯就出炉了,那种香甜飘的很远很远。似乎越是寒冷天气香甜的味道越久远,以致直到现在那种滋味依然从内心深处无法抹掉。
后来参加工作,在一所乡中教学。只是“乡中”已经成为一个历史名词了,诸多原因,我们小时候的初中乡村生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然而那一段只有短短四年的“乡中岁月”却给予我一生的财富。那段时间里,我由学生变为老师,从不成熟到成熟。结婚生子,一个人应该走过的路也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如今回忆起往事来,一切依然历历在目。
那一年大中专师范类学校毕业的学生相当多,依稀记得小小的乡中,几乎有一半老师都是那几年毕业的。年龄的相仿,使整个学校更充满了诸多新鲜的气息。有一年冬天,晚上在学校加班,有人提议做点什么吃的。这种地方,在村里也是比较偏僻的地方,平时食堂里就没有什么好饭菜,忽然想到我家里刚刚刨了红薯,我们宿舍里都有煤球炉子,连破旧的洗脸盆也不不用去找,只要盖上炉套,完全可以闷熟红薯的。于是从家里带来一书包的红薯,大家一起动手,把那些毛毛絮絮的东西去掉,清洗干净。备完课后一股浓浓的香味就从炉隙中门缝里散播到很远很远,那种濡甜是在满手黑乎乎的红薯皮之后颇为值得回味的。时光在流逝,弹指一挥间,十七年已逝。而那种十几个人分吃一炉烤红薯的场景也只是留在记忆最深处罢了。
生于斯长于斯,对于土地有浓厚的情感,黄土地永远都是最为坚实的依靠,只要脚踏黄土地,就会心里有依靠和着落。我的孩子已经不参与什么农事活动了,他们永远都不会想象到那种亲手耕作的艰辛和乐趣。那种春种秋收的快乐在现在生活中实在是难以寻觅了。还记得那时我家里种红薯时需要用机动三轮车拉上水,挖个坑栽棵秧地种下去,红薯这种东西比较好种,只要栽下秧子后期几乎不用管理。记得夏天雨水繁多的时候去提提秧棵掐掐尖子就行了,让营养往根部走一走,别疯长就可以了。那么就等秋天了,当满山遍野树叶变黄的时候就是收获的季节。镰刀把藤蔓勾去,一瞬间,遍地碧绿变成光光的黄土地,垄沟分明且开裂,裂缝越大红薯越大。收获下大大小小的红薯,多数卖掉少数自己留着吃。刚刚收下的红薯并不甜,总有放一段时间“春种夏耕秋收冬藏”收藏一段时间,等到糖分沉淀下来才是最为香甜的。相对于春花娇媚夏花绚烂来说秋天更多了成熟和沉思,那么冬天就有更多的沉淀和积累。
那一年孩子在医院输液,临床的大姐给自家孩子买了一个烤红薯。记得当时是我一个人在医院陪护,儿子话还说不完整,突然冒出一句:烤山药,真甜!大姐毫不犹豫地掰下一半分给孩子,看着黄黄的红薯瓤冒着腾腾的热气,真香!大姐可能是看我腾不下手来,所以分给我家孩子一半烤红薯。两个带留置针的小孩子脸对着脸,竟然把一个大红薯都吃完了。我告诉孩子,要谢谢小哥哥和阿姨,东西一个人吃没有滋味,学会分享才香甜。也是从那次之后,儿子由原来的独断变了很多,以后的日子里就是两块糖也会给姐姐留下一块。虽然打架吵闹的时候还是有的,但是在岁月历练中也成长了不少。
记忆深处总有一些事情一些人是难以忘怀的,一股股香甜的味道直扑鼻息。而往事如风如烟的很多,只有记下来的才会更为深刻,希望岁月之中会沉淀更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