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昊天二十三年，邺城民变。
　　 九月廿六日，邺城城主府。
　　 “即日起，邺城设都督一职，总揽全城大小事务，由燕水歌担任。”子夜拿着城主的指令向诸位官员宣布。
　　 “燕水歌是谁呀？”众大人在议事厅中纷纷交头接耳。
　　 “邺城多事之秋呀，民变未平，又起权利之争呀！”
　　 “邺城人心已冷，多半是气运要尽了呀！”
　　 “诸位，好久不见呀，”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走进议事厅，“我就是燕水歌，诸位别来无恙？”
　　 “是他！”本来嘈杂的议事厅由于这个黑色身影的闯入，瞬间安静了下来。
　　 子夜望着燕水歌，松了一口气：“我终于可以放下肩上的担子了。”
　　 “如今邺城人心不定百废待兴，”燕水歌笑了一下，“还需要子夜兄弟多多协助才是。”
　　 “故所愿，未敢请尔。”
　　
　　 二
　　 九月三十日，邺城集市。
　　 黑色的邺城士兵，早早的就在集市中心建立起一个高台，并且四周士兵把守。
　　 三日前，都督发通告，说与此处向邺城百姓一个交代。
　　 集市高台上，正中央，燕水歌一袭锦衣，站得笔直。身后两人，一人正是原邺城郡丞子夜，另外一人一袭青衣，手持一把折扇。在后面是文武官员分列左右。
　　 少顷，两个小吏抬着一堆宗卷上前。摆在燕水歌面前。
　　 燕水歌拿起一宗状纸，握在手中，冷冷道：“邺城动乱非民乱也，实乃官乱。今日于此，明是非之事，望诸位同僚、我军将士以及邺城百姓共鉴之。”
　　 “邺城郡丞子夜，纵宵小以乱境，以致祸起于萧墙。为官父母者，不能保一方百姓，此为大罪。贬为白身。”燕水歌拿着宗卷向高台之下的百姓念道。
　　 “愿领罪。”站在燕水歌背后的子夜向燕水歌拱了拱手，并没有离开高台。
　　 “邺城都司指挥使，克扣军饷，冒领军功，现已核实，斩。”
　　 言罢，燕水歌背后那个青衣男子如鬼魅般的动了一下，站在武官第一的那个将军倒在了地下。
　　 “邺城布政司指挥使，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万民共鉴，斩。”
　　 “邺城按察司执法不力，自指挥使以下，皆驱逐出邺城。”
　　 “邺城漕运使……”
　　 燕水歌一道道指令下达，官员或免职或斩或流放，无不公允，城内百姓一片叫好。
　　 “三日后，本督于东华门设立招贤馆，有识之士，不妨前来一试。”
　　
　　 三
　　 十月五日，邺城东华门。
　　 一纸通告贴在城门处。
　　 公子扶苏出任邺城郡丞，主持日常政务。
　　 公子幻月出任都司指挥使，掌邺城军事。
　　 北辰洛瑾出任布政司指挥使，协助郡丞掌管民政。
　　 觉因大师出任按察司指挥使，监督邺城各官署。
　　 浅浅微笑出任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拱卫邺城。
　　 “其实，你已经动摇了很多家族的利益，他们目前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有三个月时间，温水煮青蛙自然是行不通的。外要平息民乱，内要安定民心，不得不快刀斩乱麻。”
　　 “那你今后很难在邺城立足呀！”
　　 “谁说我要在邺城安家了？”
　　
　　 四
　　 十一月七日。
　　 “都督，海韵阁急件，说潇湘发生了一件与你有关的事。”
　　 “哦？快拿来。”
　　 拆开蜡丸，不过寥寥几行字，但是燕水歌的表情仿佛凝固了一般。泪水似乎在眼眶里打转，几乎要落下来。
　　 “都督，我们要赶回潇湘么？”扶苏试探着小声问道？
　　 燕水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然后转身，把自己关进了屋子。
　　 “都督怎么了？”已经成为都督私人幕僚的子夜悄然问身旁的扶苏。
　　 “我也不知道，只是看了海韵阁的急件，就把自己关到了房间，现在还不曾出来。”
　　 “扶苏，你把这封信送到潇湘，交给一个叫紫衣雪的人。”
　　 “是。”
　　 燕水歌依旧留在邺城，守护着这座城池。
　　
　　 五
　　 扶苏再次回到邺城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十二月。这时民乱已平，人心已定。
　　 “扶苏，我们回家。”
　　 昊天二十三年，十二月廿六日。
　　 乌衣与扶苏两匹骏马，自邺城南门踏雪而去。
　　 没错，燕水歌就是海韵阁的乌衣。
　　 这次离去，离开的很安静，自然没有上次那么壮观。
　　 五年前乌衣离开邺城的时候，可是有邺城三十六剑客千里相送。
　　 而如今，邺城三十六剑客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替什么人卖命呢。
　　 至于回家，自然是回海韵阁。
　　 其实，当初关于乌衣强行回邺城这件事，整个海韵阁高层是拒绝的。
　　 但是，乌衣是强行坚持。
　　 所以，同行的只有扶苏，扶苏并不是海韵阁的。
　　 扶苏是乌衣在北上的时候，路过洛阳结交的一个朋友。
　　 家，其实也并不是家，而是可以归属的地方。
　　 不过这邺城，终究只是一个客栈。
　　
　　 六
　　 “其实，他并没有做太多！”
　　 “是的，只是在别人认为邺城气数已尽的时候，他回来了。”
　　 “其实，度过这次难关主要靠的是我们自己！”
　　 “是的，他只带来了一个人，最后也带走了。但是留下来了一堆中流砥柱。”
　　 “其实，是他对不起邺城，这次是过来还债的。”
　　 “是的，还债。还当年三十六剑客千里相送之恩。”
　　
　　 七
　　 后来，邺城有人修史，提及乌衣二字，皆以外人功过不论以蔽之。至于燕水歌这个名字，则从来没有现在邺城的史书里。
　　 多少年后，书香客栈的分店遍及大江南北，不知道有意无意，书香客栈并没有在邺城设立分店。想来邺城也不会有人记得，书香客栈的大掌柜就是曾经的郡丞了。
　　
　　 【完】
　　 海韵乌衣巷
　　 时年一五、八月廿七日于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