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汉打了一辈子光棍，一生穷困潦倒，时常想着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一日，天下着漂泊大雨，他从深山中打柴回来，却因雨大被困在了大山中。大雨下了一个整夜，老汉全身被淋湿了，冻得瑟瑟发抖。那一刻，他忽然就想在这场大雨中悄无声息地死去，以此结束自己穷困潦倒的一生。
　　 他紧闭着双眼，选择了一个稍微惬意的姿势靠在了树干边上。这大概是一棵百年大树，生得郁郁葱葱，但大雨依然能够透过叶子间的缝隙滴淌下来将老汉的全身打湿。老汉觉得很冷很冷，渐渐地就失去了知觉。他闭着眼睛，神色很是安详，他嘴里嘟囔了一句：“这样……就好了……”雨下得很大，树叶“唰唰”的声音，掩盖了他的自言自语……
　　 他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死亡将自己带走，可是他没有想到那只跟随自己五年多的小狗阿土忽然跑来了，蹲在他的身边轻声吠叫着，接着不停地舔着他的脸，唤醒了他。
　　 “走……走……快回家去……”老汉声音微弱地对小狗阿土说。
　　 他艰难地摆动双手，将阿土推了出去，可是阿土走出去两步又返了回来，轻唤了几声。那一刻，老汉看到了全身上下淋得湿漉漉的阿土，忽然就流出一行泪来……
　　 他一生无牵无挂，临老有了阿土作伴，就好似他的亲人一般。他看着阿土的眼睛，露出了无助与伤悲的神情。他看到了阿土的眼睛里流出了一行泪水，他喃喃自语道：“狗怎么会流泪？狗怎么会流泪呢？一定是雨水，一定是雨水。”他方说完，阿土愈加大声地吠叫起来，一下就跳到了老汉的怀中。
　　 老汉将阿土紧紧地抱住，说：“我还不能死，还不能死，我要死了谁来照顾你，谁来给你喂食？阿土，我们回家，老汉今天不打算死了。”
　　 阿土听完老汉的话就欣喜地蹦跳起来。那一刻，老汉忽然笑出了声。
　　 回到家后大雨停了，后来的好多天都没再下过雨。
　　 老汉又经常出门了，阿土自然一如既往地跟在他的身后。老汉从那一天起每天都是乐呵呵的，直到有一天老汉忽然倒在了地上。
　　 阿土围在老汉身边吠叫不止，可是老汉一点反应都没有。阿土慌慌张张地跑出了门，跑去了村子的小诊所，它紧紧地咬着诊所大夫的裤脚，一路向前拖着走。
　　 “这，这不是李老汉家的那条狗吗？”旁人惊讶地说道。
　　 大夫被阿土拽得失去了重心，差点摔倒在地，听到这话意识到是老汉出了事，便喊道：“别拽，别拽，是不是老汉出事了？”
　　 阿土松开了口，轻吠了两声算是回应。
　　 “那我带点药过去，你在这等一下，马上我就来了！”
　　 阿土果然安安静静地蹲着，不吵不闹了。
　　 “嘿，这狗还听得懂人话呢！真是稀罕事啊！这李老汉打了一辈子光棍，老了老了还能有这么一条狗陪着也是福气啊！”
　　 那一日，阿土找来了大夫，使得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到了人世。他睁开眼看到的便是阿土，阿土亲昵地舔着自己的脸颊，又欢喜地在地上跑来跑去的。大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老李啊，你这是上辈子修的福分啊，有这么一条通人性的狗陪着你。今天要不是你的狗及时找我来救你的话，你就过去了。”
　　 老汉频频点头，又道：“那，那这费用……”
　　 “行了，你家徒四壁的，我能要什么费用？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就帮，你自己多注意着点身体吧，我先走了。”
　　 一晃又是四五年过去了，阿土也老了，就好像老汉一样，走路摇摇晃晃的，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随意地跑动了，就是叫唤几声，也是有气无力的。老汉忽然觉得心里特别的难过，他和阿土都变老了。
　　 一天，他领着阿土慢悠悠地走在村路上，有个小伙子上前搭讪道：“看你的阿土走路的样子是快不行了，狗到了十来岁就差不多了。”老汉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说话的人，骂道：“你个孙子嘴怎么这么毒！我家阿土招你惹你了吗？你咋说这么歹毒的话！”
　　 来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与老汉争辩便走了。老汉心里知道，他说的没错，没有骗自己。
　　 往后几日，阿土忽然吃不进东西了，老汉将它抱到床上，说道：“阿土，你可要坚持住，你要走了我可怎么办啊？”阿土的叫唤声越来越弱了，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眼睛眯着快要合上了……
　　 结果，阿土没能熬过那一晚，它在老汉的怀里平静地死去了。
　　 那一晚，天又下起了大雨，老汉在门前挖了一个坑，将阿土埋了进去。那一晚，老汉哭得撕心裂肺，任天空的雷声多么的响亮，都掩盖不了他的嚎哭声……
　　 第二天一大早，老汉也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就在那个他埋葬了阿土的土坑旁。天依旧是灰蒙蒙的，下着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