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乌鸦在飞行的路程中
　　 突然掉落
　　 他被一束射来的光击中
　　 那束光被尘土埋没，在它南来北往的路上
　　 一直摇曳着
　　
　　 今天的那束光
　　 突然指明了面前一条河的坐标
　　 它的亮度和光色，捕获了乌鸦的眼睛
　　 乌鸦垂直掉落
　　 而且义无反顾
　　
　　 都说家在北方
　　 在一块岩石和一片树梢之间
　　 它犹豫过千次
　　 岩石隐藏了自己的雪
　　 树梢遮蔽了自己的风
　　 搜寻一截经历日月打磨过的断枝
　　 家的痕迹
　　
　　 渭河之上
　　 它用一块石器打磨自己的喙
　　 它用喙去梳理自己的翅膀
　　 能梳理出凤凰的尾羽，就能够飞得更久更远
　　 目之所及，会更加辽阔
　　
　　 群山，在身后不断隆起，
　　 以及无数个断流的河床
　　 它们想一口吞下你，这样就守住了一个精灵
　　 至于你的秘密，会被连同一起吞下
　　 搜寻会戛然而止
　　
　　 路过龙谷山洞口
　　 你想进去坐坐，聊一聊有关打磨的事情
　　 当然他们会用贝壳盛满满的水给你喝
　　 说：许多年以后
　　 你会在一个叫作“瓶”子的器物中喝到相同的水
　　 水中会有一条河的走向
　　
　　 抵达雪山之前
　　 雪暗许了山的又一次长高
　　 你窄薄的后背，负不起一寸距离的重量
　　 仰望峰顶
　　 你渴望登高远眺
　　
　　 翅膀破碎了，你只想撞碎头颅献出躯体
　　 然而一条河的北岸亮起了灯
　　 梧桐和白杨在向上看
　　 你定好了体内的磁针
　　 瞄准一个点
　　 降落得疾如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