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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天涯“我的生活故事”征文】我的叔叔于乐(小说)


作者:章欢 布衣,418.3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1014发表时间:2017-11-27 20:34:11
摘要:一天我正在看《莫泊桑短篇小说集》,母亲走进我的房间。“你在看什么啊?鲁迅吗?”小说集的封面是莫泊桑的油画像,方脸,平头,上唇胡,与鲁迅的确有几分相似。初中时学了《我的叔叔于勒》,课后习题是将小说结尾改写成于勒成为富豪。我写是于勒成为富豪,不认哥哥一家人,受到老师的表扬。不知为何,一天突发奇想,如果中国人写《于勒》会怎么写?于是便产生了这部小说。

一天我正在看《莫泊桑短篇小说集》,母亲走进我的房间。“你在看什么啊?鲁迅吗?”小说集的封面是莫泊桑的油画像,方脸,平头,上唇胡,与鲁迅的确有几分相似。初中时学了《我的叔叔于勒》,课后习题是将小说结尾改写成于勒成为富豪。我写是于勒成为富豪,不认哥哥一家人,受到老师的表扬。不知为何,一天突发奇想,如果中国人写《于勒》会怎么写?于是便产生了这部小说。当然,相当于莫泊桑这样的世界文豪,我等平庸之辈岂能望其项背?作文权当自娱,请文友们批评,求莫氏亡灵原谅。
  
   ——引言
  
  
   我和我的同学于亦然填完志愿后走出校门,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阴沉沉的,县城的喧闹使我更加心烦。
   “今天的阳光真好啊,是个大晴天!”于亦然似乎对他的高考成绩很满意。
   “准确的说今天应该是多云”,我说,“你好像很满足自己的高考成绩啊。”
   “当然啦,”于亦然说,“如果我是能考上清华北大的,结果考了三本,我肯定会去复读。但是这样的成绩对我来说,算是真正发挥了,甚至可以说是超常发挥了!”
   他一贯都是这种不求上进的作风,我也见怪不怪了:“你有想过你以后的生活吗?”
   “以后的生活?”
   “就是大学毕业后,就是未来,未来的生活。”
   “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过好当前,以后嘛,只要过得幸福就好。”
   只考上了三本,以后有什么幸福可言?我问:“什么是幸福?”
   “吃得下饭,睡得好觉。”于亦然说:“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平平安安。心中有着小目标,简简单单地奋斗着。”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不禁摇摆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了自我。虽然我没有选择复读,但是我是要考研的,怎么也得考个985,211吧,我永远没办法让自己活得像他那么释怀和洒脱。
   我和于亦然走到了县汽车站,老远我就看到了那个专骗学生的老头向我们走过来。那老头身着白衬衫,打着一把伞,因为半边门牙脱落,对人说话时喜欢捂着半边嘴。老头的面容和着装都还算整洁,如果不是驼着的背,使人会以为他是退休的公职人员。
   “学生给我一块钱,”那老头将手朝我们伸过来,“我要去家,到万佛湖去,身上没有了钱。”
   我说:“我们也是去万佛湖,给我们一块走吧,我给你投币。”
   那老头改口道:“我是要去三河,我讲错了,是三河。”
   “你骗谁呢!你要钱能不能换个地方,天天在车站这里要。”我很无奈地说:“你怎么一点不讲诚信啊,我都给了你三次钱了,最后一次还给了你五块钱。我跟你还约法三章:第一尽量不要在出来骗钱了;第二骗钱不能骗学生;第三不管你骗谁,以后不准再找我要!你怎么一条也没遵守?”
   我拆穿了那老头的谎言,他却丝毫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解释道:“要钱是我的工作。学生比较单纯,比较好要。我在这里要过好几万人,不记得你了。”
   于亦然向他递去一块钱,我正要阻拦,老头已经把钱抢了过去。“谢谢!”老头跑远了。
   我又气又好笑:“他是骗子啊!”
   于亦然说:“我知道啊,他也算是我们舒城县的网红了,号称‘舒城一元哥’。还有爆料人说他也是万佛湖的,他儿子是包工头,家里情况还不错。”
   “你知道为什么还给他钱?”
   “我只是觉得他长得有点像我叔叔。”
   “你叔叔?”我与于亦然住在一个庄子,从来没听说他有叔叔。我和于亦然上了回万佛湖的公交车,在公交车上,他对我说了这样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要从我爷爷说起,那时候已经是改革开放好几个年头了,但国家依旧贫穷,人民生活水平还是很低的。我爸爸那年18岁,叔叔15岁。那是一个冬天,很平常的一天。爷爷、爸爸、叔叔和往常一样,早起,劳作,吃午饭,劳作,吃晚饭,睡觉。
   冬天天黑得很早,农活也不是很多,并且那时候的人们夜生活也没有现在人这么丰富。我们一家人和其他人家一样,大概8点就吃了晚饭,吃完饭就睡觉了。
   爷爷大概是10点醒的,喊着奶奶:“大菊子,起来,做饭!”
   奶奶有些莫名其妙:“刚吃过饭,做什么饭啊?”
   爷爷催着:“起来做饭,快点,吃完饭还要干活呢!”
   奶奶更加摸不着头脑:“这么晚干什么活?”
   “问那么多干什么?叫你做饭就做饭,快点!”
   奶奶无奈,只得依言。穿上衣服,去厨房生火做饭。爷爷也穿上衣服,拿来一壶酒:“把鸡杀了,再把鸭杀了,把酒热一下。”
   奶奶愣住了,他以为爷爷疯了:“家里口粮都还不够,你要吃这些?把这些吃完了,过年怎么办啊?”那时候家里穷,家里一共只有一只鸡和一只鸭,如果不是将至年关,家里是不可能找到酒的。
   “叫你做,你就做,别管那么多!”
   奶奶见爷爷态度如此坚决,也就照做了。毕竟她长这么大,饱饭都没吃过几次,更别说是肉了。
   “米多淘点,煮上一锅,满满的一锅!炒鸡蛋,家里有多少鸡蛋,就炒多少鸡蛋!鸡蛋要用油炒,不要舍不得放油!鸡鸭多放点盐,不然没味道,不要舍不得放盐!”爷爷奶奶在厨房忙活了一通,饭菜都做好了,爷爷进房间叫爸爸和叔叔。
   “爸爸,大晚上叫我们干什么啊?”爸爸和叔叔把单薄的被子裹得紧紧的。
   “吃饭!”
   “吃饭!”爸爸和叔叔一跳从床上爬起来,他们长这么大,一次饱饭也没吃过。爸爸和叔叔来到饭桌前,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长这么大,就是过年也没见过这么好的饭菜。爸爸和叔叔望着饭菜直流口水,呆在饭桌前,竟然不敢动筷子。
   “有酒,有肉,有饭,使劲吃,吃完干活!”
   这样的饭菜别说是吃完干活了,就是吃完去死也值得!一家人扑上去,酒肉饭菜拼命地往嘴里塞,像是吃完这顿再也没有机会吃了似的。片刻过后,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吃饱了没有?”
   奶奶、爸爸、叔叔有生以来第一次打了一个饱嗝:“吃饱了。”
   “吃饱了跟我去干活!”爷爷指挥着奶奶、爸爸、叔叔拿上锄头、铁锹、挑子。
   “爸爸,我们到底要去干么事?”叔叔问。
   “挖铁砂。”爷爷的声音很小,但是很有力量。
   文革的一段时间,公社大办钢铁,建了钢铁厂。强制性动员人民将铁锅、铁锁、秤砣、铁锹、锄头等所有铁制品都送进了钢铁厂。没有了农具就干不了农活,公社人民到龙河岸边的大河滩淘铁砂。但是淘铁砂的效率很低,有时候一个生产队人,一天都淘不到一斤。
   人民的疯狂并没有使国家迅速进入共产主义,公社的钢铁厂因为技术原因失败了。钢铁厂里的成品和半成品都卖到了一个技术水平较高的钢铁厂,但是那个钢铁厂不要铁砂。公社人民淘的,公社钢铁厂收购的铁砂,一车一车地倒进了干渠里。改革开放后,有技术提炼铁砂的钢铁厂多了起来,铁砂有了销售渠道。那天早上,爷爷看到了收购铁砂的汽车路过村里,想到了当年倒铁砂的事。爷爷当天就打听到了收购铁砂的钢铁厂,问清了价格,想到了这个主意。
   爷爷带着妻儿走出门外,外面正下着大雪,爷爷一脚踏到门外,整个脚陷进了雪里。干渠离我们不远,片刻及至。爷爷和奶奶去掘出水口,爸爸和叔叔填了进水口,干渠里的水渐渐减了下去。水放完了,爷爷跳下干渠,从河床上挖了一锹,抓在手上一看,正是当年倒进干渠里的铁砂。一家人忙活起来,冒着暴风雪将铁砂一担一担地朝家里挑去。
   快到天亮时,一家人将干渠恢复成原状。为了避人耳目,第二天爷爷、爸爸、叔叔照常干活。奶奶除了做饭,还挑了两担铁砂去钢铁厂卖了。夜里奶奶用卖铁砂的钱准备了一些荤腥,一家人吃完后又去干渠挖铁砂。就这样持续几个月,我们一家人的劳累对于当时的劳动人民来说都是不可想象的,更不要说现在人了。爷爷他们白天干农活,晚上挑铁砂,一天睡不到3个小时。就是过年期间,爷爷他们也没有休息过。几个月后,干渠里的铁砂给我们家挑完了,差不多有几十吨,填实了家里的芋头窖子。爷爷从钢铁厂叫来了汽车,把家里藏着的的铁砂一车一车地全部拉走了,那天我们家一下子就接到了将近两千块。
   那时候普通人的一天收入是一毛钱,现在差不多一天是一百块钱,如此算来,两千块应该相当于现在的两百万。甚至可以说不止两百万,当今社会家里有两百万的人并不算稀奇,那时候家里有两千块的整个龙河地区都找不到几个。不过那时候粮食很贵,猪肉要七毛三分钱一斤,干一个星期的活也买不到一斤猪肉。现在的猪肉虽然要十几块一斤,但是干一天活能买十斤左右的猪肉。那时候的两千块到底算得上现在多少钱,我想经济专家也不能下一个定论。总之,我家因为挖铁砂而发了大财。
   我家在龙河街上买下了一个门面,开了一家商店,我家从贫下中农的身份,一跃成了小中产阶级。不得不佩服我爷爷的精明,从来没有做过生意的他,对经营商店竟然有着独到之处。那时候香烟的进价是三毛钱一包,爷爷对外卖是二毛九。针的进价是一分钱两根,爷爷对外卖是一分钱三根。爸爸和叔叔坚决反对爷爷的这种经营模式,但却拗不过爷爷。男人们最喜欢买烟,女人们最喜欢卖针线,爷爷的这种亏本销售模式,是其他商店不敢模仿的。我们家的“低价”美名,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龙河地区,五远八远的人们,都到我们家来买东西。爷爷经营着商店,爸爸和叔叔就在外面打探着商业情报,只要看到龙河街上其他商店的哪件商品卖完了,爷爷就会抬高哪个商品的价格。就这样过了几年,我家的商店发展成了整个龙河地区最大的商店,我家成了龙河地区首批万元户,人们在私底下将爷爷评为“龙河首富”。
   我的叔叔也就是在那时候染上赌博的,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叔叔家底厚,胆子大,为人精明,在赌场上竟然从来没输过。那时候叔叔年少好红,自诩为“赌场上的常胜将军”。他赌钱很有一套:假设第一场赌局赌注是一毛钱,如果输了,便在第二场把赌注抬高到两毛。如果再输了,第三场叔叔就把赌注抬高到四毛,以此类推。如果在没有老千的情况下,赌场上靠得只有运气。假设第一场输了,第二场又输了,但是第三场赢了。那么叔叔就是输了三毛,赢了四毛,如此算来,还赚了一毛钱。赢了过后叔叔见好就收,要么结束赌局,要么把赌注降回到最初的数额。
   又是一个冬天的晚上,那天商店快打烊了,村里的孙小个子把叔叔喊出去赌钱。虽然孙小个子狡猾奸诈,但他身材矮小,不敢在赌场耍滑头,所以赌品还算不错的。赌局设在孙小个子家里,昏暗的白炽灯下有张小方桌,小方桌四面坐着四个人,抽着烟,搓着麻将。麻将互相碰撞的嘈杂声,敲响了一个风光家庭走上衰败的丧钟。除了孙小个子,其他两个汉子叔叔都不认识。一个长得又瘦又黑,精明能干;一个长得又胖又白,五大三粗。这两个汉子庐江口音,因为当时很多庐江人来到龙河修淠史杭灌区工程,这些人就租住在当地的农户家,所以叔叔对这两个外地人也不以为意。
   叔叔按照他的方法下注,但是这一次他的运气实在太背。一连两小时,赌注从一分钱涨到两块钱,竟然一次都没有赢,叔叔随身带的五块钱输了个精光。
   “我就不信了,”叔叔输急了眼,“等着,我回家拿钱。”
   “等一下,”孙小个子一把把叔叔拉回座位,“没钱从我这借就是了,这么冷的天,回去多不方便。”
   孙小个子拿来纸笔,叔叔当场给他写了一张十块钱的借条,继续开局。其实叔叔早就疑心孙小个子和那两个汉子使诈了,但是见他们个个谈笑自如,却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不玩了!算我手气背!”叔叔起身欲走。
   “来来来,最后一次,”孙小个子拉住叔叔,“赌场上就是风水轮流转,谁也说不准下一局谁赢,你输到现在了,说不定下一局就是你赢了呢!”
   “是啊,”那黑瘦汉子也劝道,“现在时间还早,多玩一会吧,不行的话我们玩小一点。”
   叔叔心想也是这么个理,自己背到现在了,也该到时来运转的时候了。玩小一点有什么意思?一分一分的玩,什么时候能把输得钱赢回来?叔叔给孙小个子又写了一张二十块的借条,开始了下一局。
   叔叔一拳头捶在了小方桌上,这一局又输了,叔叔给孙小个子写了一张两百块的借条:“最后一局,输赢都不玩了!”
   叔叔又输了,起身欲走。
   孙小个子冷笑道:“还吹牛说是什么‘赌场上的常胜将军’啊,狗屁都不是!”
   叔叔正恼火,听孙小个子这么一说,上前一把揪住了孙小个子的衣领:“小矮子,你骂谁呢?”
   孙小个子赔笑道:“于二哥,我只是开个玩笑。不就输了点钱嘛,这点钱对于您来说算得了什么?至于这么生气吗?”
   对啊,这点钱算得了什么?输点钱没关系,“赌场上的常胜将军”这个名头不能丢!现在撤了,以后在赌场上还怎么抬起头?赌场是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准下一局就能连本带利的赢回来!叔叔拿来纸笔,给孙小个子开了一张五百块的欠条,开始了新的赌局。
   叔叔不停地输,不停地给孙小个子打欠条,赌注在不停地翻着倍,但是叔叔就是一局也没赢过。东边渐渐泛白,叔叔的双眼布满血丝,盯着眼前的人、钱、麻将,恨不得一口将这些都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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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个发人深省的故事,一个现代版的“我的叔叔于勒”的故事,这是一个故事,也是一个教训,小说的主人公叫“于乐”,他的人生经历与法国作家莫泊桑的“于勒”有一定的相似性,甚至更具有故事情节,但是毕竟一个人要在合理合法的状态下生活,他的生活和生命才有价值。文章主人公受人骗最后也是以恶惩恶,甚至用抢劫银行来积累自己的财富,毕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这是一个令人悲惋的故事。我们当引以为戒。感谢作者来稿,祝写作愉快!【编辑:馨儿】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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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章欢        2017-11-28 07:23:24
  大办钢铁是在大跃进时期,因为我听这个文中人物原型故事的时候,别人误以为说是文革时期。我想大跃进与文革间隔时间不长,以为文革时期依然很多地方在大办钢铁,是以犯了这个错误。
无论是谁,都有理由和必要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无论是谁,都有必要和理由用文学点亮自己!无论是谁,都要相信,即使你是一块煤炭,也有炼成钻石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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