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烽火传情(电影剧本)
孙富贵——六十岁,“富”字辈,辈分低,幽默,好喝酒,拉大呱。
李桂花——五十五岁,孙富贵媳妇,俊俏,会过日子。
崔寡妇——五十五岁,孙富贵的邻居,堂弟媳妇,丈夫失踪多年,暗恋着孙富贵。
孙七叔——六十岁,孙富贵的叔辈,发小。
孙七婶——六十岁,孙七叔的老伴。
孙九弟——三十多岁,孙富贵的堂弟。
孙九弟媳妇——三十多岁,孙九弟的媳妇。
孙六爷——六十岁,孙富贵的堂爷爷,发小。
孙八叔——新郎官,二十多岁,孙富贵堂八叔。
孙八神——新娘,二十多岁,孙富贵堂八婶子。
孙二哥——六十多岁,孙富贵的堂哥。
引子
一
烟台前村,中午。
盛夏,一座高高的山峦,漫山遍野,一片葱翠。
南山坡,一个村落,临山而居。
几百户人家,大都姓孙。
村内,最西端,一户农家。
灶堂间。
李桂花掀开锅盖,一阵热气窜出,锅内露出了几个小馒头,一盘鲅鱼,一盘鸡。
李桂花(瞅着锅内,又歪头瞅瞅里屋墙上的孙富贵的照片,自言自语):“鲅鱼是你爱吃的。(停顿,带着不情愿)鸡,是给崔寡妇的。”
满脸沧桑的李桂花伸手把俩个盘子拾出来,平放到一个篮子里,再把馒头用纱布包好了也放到篮子里。
李桂花又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弯腰打开橱子,拿出了一瓶酒,端详了一阵子,放到篮子里。
李桂花:“唉!再拿瓶吧,再也不用上锁了。”
李桂花又弯腰拿出一瓶。
李桂花(自言自语,泪眼汪汪):“唉!吵吵了一辈子,这会让你喝个够吧。”
二
村北的山坡。午后。
一条蜿蜒的小路从村后,盘旋而上。
李桂花一手挎着篮子,另外一手拎着一兜子烧纸,蹒跚着,往山顶走。
远远地就看到了,山顶上一座古老的烽火台。
三
山顶,烽火台。午后。
烽火台顶端冒出一股白色的烟,直直的往上窜。
苍翠的松柏树林里,传来李桂花沧桑而又悲戚的哭声:
“孙富贵啊,你个挨千刀刮的啊,俺十八岁的大姑娘啊,跟了你啊,三十年了,你,你就这么撒手走了啊!……。”
(镜头暗下来)闪出字幕——烽火传情
一
山区农村。白天.
几辆装饰着气球,鲜花的婚车从远处沿着那蜿蜒的公路缓缓驶向村落。
村头,一块石志上,写着四个大字“烟台前村”。
一支舞狮队,一支秧歌队,正在村口街头等待着。
婚车到了村头,正在闲聊的迎亲队伍来了精神。
舞狮队的人戴上行头。
两只大狮子围着主车摇头摆尾,上下翻腾。
秧歌队里。
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脸上,浓妆艳抹,用很低档的化妆品,化得妆,很粗糙很夸张。
老人们踩着高跷,双手舞动着绑在腰间的红绸子,满脸的兴奋。
乐队里,唢呐手们很夸张地摇头晃腚,吹着小调:“嫚儿,嫚儿,你快扭,一扭扭到十八九,找到婆家你快走,找到婆家——你快走,……。”
突然,音乐停止了。
两只舞动跳跃的大狮子,突然安静地蹲在轿车前面。
左侧一只狮子的嘴里吐出一个红条幅,上面金黄色的大字“红包”,右侧一只狮子的嘴里吐出一个红条幅,上面是一个大大的“二维码。”
坐在车里的新郎微笑着,无奈地举起手机对着车外的“二维码”一扫。
音乐重新响起。
两只狮子舞动起来,在车前边舞边走。
车队慢慢进了村里,音乐声也随着慢慢远去。
二
烟台前村。傍晚。
村东头一农家院子。
门口张灯结彩,院子里摆了五六张大圆桌子。
门口一张长方桌,桌面铺着一张大红纸。桌子后面坐着填写礼单的孙六爷。
陆陆续续有客人,带着礼品过来登记。
门口,迎来送往,热热闹闹。
三
村西一农户家。傍晚。
李桂花(正在给孙富贵整理衣服,边整理边嘱咐):“今天是三爷爷家的小八叔结婚,你虽然年龄大,可是属于小一辈的人,也捞不着坐主座。”
孙富贵(站在屋内,不耐烦地任凭李桂花摆布):“中。”
李桂花(继续叮嘱):“估计和你一桌的,净些小青年,你一个老头子了,少和那些小青年掺和。凑个热闹,少喝酒,多吃菜,差不多就行了。”
孙富贵:“中,中。”
李桂花(继续叮嘱):“早点回家,别一喝上点酒就耍酒疯。听见没?”
孙富贵(应付):“中,中,中。”
李桂花(不耐烦地一推):“滚吧!(摇头)说了也白说。”
孙富贵(抬头挺胸,嘟囔着走):“啰嗦。”
四
村中巷子。傍晚
孙富贵身穿一身崭新的衣服,拎着贺喜的礼物,正在经过后排的一户人家,崔寡妇家。
孙富贵猫着腰,轻抬脚,快步走。
崔寡妇(从大门内出来,猛然见了孙富贵,嬉皮笑脸):“哎呦唻,我的哥啊,穿这么鲜亮,这是要去哪里约会啊?”
孙富贵(躲闪):“胡说啥呀,弟妹。(埋怨)都啥岁数了还约会?”
崔寡妇(审问):“那咋穿地人模狗样的?”
孙富贵(气愤):“你咋说话呢,今天不是东边子的三爷爷家,咱们小八叔结婚嘛,俺这是要去、去喝喜酒。”
崔寡妇(不屑):“嗨!八叔结婚娶媳妇,你这么大岁数的侄子,赴得哪门子宴啊。(挑逗,拉扯)这么着吧,快进屋,今晚我陪你喝酒,顺便,给俺讲讲张生和崔莺莺的那些事。”
孙富贵(不满):“嘘——。可别瞎吆呼,(瞅瞅四周,低声)让俺家你嫂子听见,可就麻烦了。”
崔寡妇(故意大声):“呦——!富贵哥,瞧你这话说的,我咋瞎咋呼了?咹——?(攥着拳头敲打)照你的说法,好像咱俩还有那啥似的,还怕人啊?”
孙富贵(作揖):“俺不怕别人,俺、俺怕你行了吧?”
崔寡妇(媚态):“怕我啥啊?(瞪眼)难道怕我吃了你?”
孙富贵(故作镇静):“那倒不至于。”
崔寡妇(嘲弄,抚摸孙富贵的胸膛):“不怕,那你抖擞啥?”
孙富贵(挣脱开,赶紧跑):“真是的,寡妇门前,是非多!”
崔寡妇(瞅着孙富贵的背影,不屑):“哈哈,有本事别遛。(跺脚)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喝点酒就醉,一醉就出洋相的玩意儿!还稀罕人啊?我呸——!”
五
村东的农户大院。夜晚。
院子内外,张灯结彩。
孙富贵拎着贺礼,在门口登记。
孙六爷(端坐在登记桌子后面):“富贵大孙子啊,你八叔结婚,当大侄子的咋不早来祝贺啊?”
孙富贵(小声):“六爷爷啊,快别吆喝了。我辈份小,可岁数大啊。(一伸指头)咱们不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早来凑啥热闹,(做个鬼脸)难不成,也好意思跟着一帮子小青年去闹洞房?”
孙六爷(点头):“说的也是。不过你人虽然老,可辈分小啊,也是可以去闹洞房啊。可以去问你刚过门的小八婶子要块喜糖吃啊。(学孙富贵的口气)‘八叔、八婶子,给富贵大侄子个喜糖吃吧。’哈、哈、哈……。”
孙富贵(制止):“六爷啊,咱都是发小,一块长大的,快别取笑俺了。”
孙六爷:“在你眼里,啥都没意思,(笑嘻嘻)唯有见了酒,眼就放亮了,是不是?富贵。六爷我还不知道你那副德性。”
孙富贵(憨笑,作揖):“六爷爷既然知道,那还不快点宣我入席。”
孙六爷(高声):“孙富贵大侄子来给他孙八叔贺喜了。请孙富贵大侄子——入席。”
六
大门口内,夜晚。
新娘新郎正在迎接客人。
孙富贵(嘻嘻呵呵进了院子,来到新郎、新娘跟前,鞠躬作揖):“恭喜,贺喜,八叔新婚大喜。”
新郎官(作揖还礼):“谢大侄子,里边请。”
新娘(一缩脖子,吃惊,小声问新郎官):“哎呦,咋还有这么老的大侄子啊?”
新郎官(一扯新娘衣服,制止,小声):“年纪虽大,可辈份在老孙家最低。”
孙富贵(瞅着新娘子,夸张,抱拳作揖):“给八婶子磕头了。”
新娘(红着脸,歪头捂嘴笑):“大侄子——免礼。”
新娘子憋不住:“噗嗤。”笑弯了腰。
七
农家院子里。夜晚。
院子里坐满了过来贺喜老老少少。
孙富贵进了院里,四下里观望。
孙九弟(在一帮子年轻人那一桌,站起来招手)喊道:“富贵三哥,快来坐啊,就等你了。”
孙富贵挤进去坐下,和周边的人打着招呼。
孙九弟:“这个桌都要喝啤酒,富贵三哥,你自己喝白酒?”
孙富贵(点头):“中,我只喝白酒。(瞅着前方的桌)没办法啊,喝白酒的桌,我也捞不着过去。”
邻桌的一帮子老头囔囔:“富贵老侄子,平日里咋都好说,今天这个场合,必须论资排辈。你辈分低,自己在那桌凑合吧。”
孙七叔(六十来岁,孙富贵的堂七叔从邻桌,递过来一瓶):“富贵老侄子,你自己手把一。陈酿酒,十五年陈酿啊。”
孙富贵(接过来,兴奋):“好啊,七叔。(瞅瞅酒瓶子)好酒!好酒!”
八
农家院里。夜晚。
灯火通明。
婚宴开始。
宴席上,老老少少,嘻嘻哈哈,不断地举杯,喝酒,吃菜,热闹非凡。
孙富贵这桌子。
孙富贵(闷着头,喝一杯,咂么咂么嘴,拿起筷子夹些菜,放嘴里大口咀嚼,自我陶醉,享受,点头):“陈酿酒,口味就是好,软绵,滑爽,真顺口。”
边上的孙九弟又给孙富贵斟了一杯。
孙九弟(微笑):“富贵三哥,多喝点吧,估计你平日里捞不着这么好的酒。”
孙富贵(笑嘻嘻地端起来,一仰脖子又喝进嘴里):“九弟说的是。其实我也不缺好酒,俺家你大侄子在城里当教授,每次给我捎回来的好多酒。”
孙九弟:“都没捞着喝吧?”
孙富贵(点头):“谁说不是啊,都让俺家你三嫂给扣下了。”
孙九弟(不解):“俺三嫂子也不喝酒,克扣下来干嘛?”
孙富贵(生气):“嗨!扣下了都作为礼品送人了。”
孙九弟(同情,又添了一杯):“俺三嫂子对你真抠门。(缓了缓)今天这么个机会,有好酒,三哥,赶紧多喝点吧。”
孙富贵(满面红光,点头):“中,中。(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赞叹)好——酒!”
孙七叔端着一杯酒凑过来,孙九弟赶紧站起来让座。
孙七叔(坐下):“九侄子你还不知道?你富贵哥年轻时在县城里的农机厂上班,农机厂离咱这里六、七十里地。那会儿,没有车,电话也没有,最多有个自行车。”
孙九弟(点头):“那会儿真穷的够数了。”
孙七叔(继续):“你富贵哥和你三嫂子结婚后,富贵半个月才能回一趟家,你三嫂子呆在老家想富贵啊,天天急得抓手挠腮,在家里偷着掉眼泪。富贵呢,俊俊的媳妇子放家里,也是着急,一到晚上,就在农机厂宿舍里,借酒浇愁,拿着你三嫂子的照片,亲一口,喝一杯酒;喝一杯酒,亲一口,可出名了,当时就在农机厂都传开了。”
孙富贵(打断,告饶,敬酒):“七叔,快别提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举杯)来来,我敬七叔一杯。”
孙七叔(笑笑,站了起来):“不说了,富贵害羞了。(停顿,举杯喝酒)别看富贵叫我叔,论年龄,富贵和我同岁,还比我大俩个月呢,俺俩是一块光着腚长大的,同一年娶的媳妇。”
孙富贵(摇头):“自打我记事,大人们就一直嘱咐我说,这个是你七叔,要敬着他呢。我当时还生气,凭什么一般大的孩子,我还得叫他叔?”
孙七叔(得意):“那你可别不服,年龄一般大,辈分可不能乱。咱们老孙家有家谱,上面记得很清楚。(数指头)平、清、端、文,真、正、希、裕,福、隆、德、富。十二世一个轮回。”
孙富贵(点头):“七叔说得不差,嫩是‘德字辈’,(对着九弟)咱们是‘富’字辈。”
孙七叔:“论年龄,富贵还比我大,可论起辈分,那是差了一辈啊。辈分,这可乱不得。”
孙九弟:“我小时候也纳闷,老问家里大人,富贵那么老了,俺咋叫他哥啊,不是应该叫爷?”
孙七叔(得意):“自打记事起,富贵就得老老实实叫我七叔。哈哈,哈哈。”
孙富贵(自己又倒了一杯,端起来一仰脖子,灌进嘴里):“唉!俺辈份低,有啥法子。”
孙七叔(喝完一杯酒,站起来坐回自己的座,背后里指指孙富贵,和邻座的一位老人低声):“看这光景,富贵大侄子今晚又喝了不少,待会又有好戏了。”
九
烟台前村。夜晚。
微弱的月光下。空旷的街上。
孙富贵满脸通红,一歪一扭的走在大街上。
孙富贵(回身面向虚幻的后方,挥着手,自言自语,嘲喜):“回见吧,八叔,回见吧,八婶子。”
孙富贵(扶着路边一棵树,拍打,以为是八叔):“八叔啊,娶了俺小八婶子,看看把你滋地。不是吹、吹,俺这个当大侄子的,三十多年前,(趔趄)那会还没你的时候,俺就娶了你大侄媳妇子李桂花。(一提起年轻时的李桂花,一脸的幸福)那会的李桂花,(一比划)那腰段,(又一比划)那脸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