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土是江山文学网里面的一个作者，无疑是个网名，老土姓什么叫什么，是男是女，什么民族，什么职业，多大岁数我一概不知，只知道他生活的朝代是我们现代，他写的故事叫《卧牛城的甜苣菜》，是我写故事的一块好模版。
　　 一口气读完了《卧牛城的甜苣菜》，醉了，醉了就说点醉话。
　　 故事要有故事的语言，故事的语言风格是接地气抓人心。故事是让人讲的，让人听的，能够在最大时空内传播的故事，一定是上档次的。讲故事的人能在最短时间内抓住听众，关键就在于他掌握了故事的语言技巧，短小而精悍，言简而意赅。有的人学历高文笔好，他不一定能讲好一个故事，有些故事篓子可能大字不识，却能在饭后茶余给人解闷，原因其实很简单，他讲出的故事有磁性，能吸引人，有弹性，听后是一种享受，虽然这些故事篓子不懂得修辞不懂得语法，但他能“粘”人的地方，就是讲故事的语言有特色，接地气。老土的《卧牛城的甜苣菜》就做到了这一点，文中写道：“……哪知笑声未落，背后猛然响起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听起来阴森森的，让人心里发毛……”“恶狠狠”“阴森森”“发毛”等词很少会出现在散文中，但用到讲故事上讲起来格外上口，听起来格外亲切，这种生动形象的表达易于人们的记忆，如果把这一段改写成：“……出乎意料的是，当笑声还在耳边萦绕的时候，后面传来一个凶神恶煞的声音，声如霹雳，响彻云霄，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意思没变，但结果却苍白多了。故事语言最忌华丽词藻的堆砌，也忌迭加的长句，修辞方法除了夸张外，其他也跟不上节拍。通读《卧牛城的甜苣菜》，哪一处出现了短句接短句的长句子，哪一处表达是穿上了散文的高跟鞋和连衣裙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如果最后一段的描写：“……在干涸的河床上变成了一地甜苣菜，开着朵朵小小黄花，就像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虽然模样不甚起眼，可它每在灾荒年代就是老百姓的救命粮……”换成：“……曾经寸草不生、泥土贫瘠、干涸枯竭的河床上，一地嫩嫩的、鲜鲜的甜苣菜破土而出，生机勃勃，开出的黄花迎风摇曳，婀娜多姿，引来了无数蜂蝶翩翩起舞，这样的画面，这般景象宛如调皮活泼的小男孩，又像亭亭玉立的俏姑娘。虽然甜苣菜的花儿没有牡丹那样华贵，也没有玫瑰那样讨人欢心，可它在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年代却能救人于水火……”这样的描写可能更丰满些，但大大地淡化了故事的韵味。老土就是老土，果如其名，语言含着土腥味，但让人能够品味到泥土的芳香。
　　 故事要有故事核，这个核就是中心思想，围绕这个核，可以发挥，可以延伸。小时候我们喜欢听奶奶讲故事，只要奶奶一打开话匣子，我们就搬上小凳安安静静地坐到奶奶身边，不哭了，也不闹了，眨着小眼睛听奶奶讲前朝古代的事儿，想想那个时候我们为什么对听故事那么全神贯注如痴如迷呢，因为我们好奇，想弄明白故事核所阐释的道理。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一个经常丢三落四的老太太可能天天会为找不到钥匙而犯愁，但她只要对张家长李家短的琐事听上一遍，就会添油加醋地给李大爷讲，给王大婶讲，嗦嗦叨叨，不厌其烦，为什么她对这类事能记这么清呢？她抓住了故事核，在故事核的基础上发挥。《卧牛城的甜苣菜》的故事核应该是：贪得无厌的国王不顾天下苍生，抢财掠宝，污染湖水，带给人们的是灾难和痛苦，幸亏刚烈的湖神之女铲恶除霸，宁愿自己变身，也要给百姓一条生路。有了这个“核”，穿插一些引人入胜的情节，就让人们弄明白了“卧牛城”“甜苣菜”的来历，让那些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过了一把故事瘾。
　　 故事要有包袱，要设悬念，用反常的现象讲述不反常的事儿，这样很容易抓住听故事人的心。天仙配、孟姜女哭长城、白蛇传、梁山伯与祝英台等故事自古至今流传，经久不衰，除了言情说爱是文学的永恒主题外，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就是当初创作故事的人敢于大胆想象：凡人和仙女的忠贞爱情虚构出了牛郎和织女，这种不寻常的事儿，让牛郎和织女的形象在平凡的生活中鲜活起来；孟姜女深爱范喜良，哭声摧毁了万里长城，这种奇思妙想让人觉得听故事是一种刺激和震撼；白素贞和许仙的人蛇爱更是包袱叠包袱，听了这样的神话故事会让人忘情；梁山伯和祝英台死后变蝴蝶，更给祝英台男扮女装的形象增添了姿色，鉴赏中国世代流传的这些神话传说，都离不开创作故事的人铺设出的一个又一个出人意料的悬念。《卧牛城的甜苣菜》也是这样。如果说一个村姑给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下跪，不足为奇，但要说一个位居金殿的皇帝向一个红衣民女磕头下跪，而且下跪现场还受到卫兵的保护，这就反常了。老土就是采用这个方法“诱”故事迷上钩的，你不往下听他讲的故事，你根本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你也就不会知道贪得无厌所付出的沉重代价是什么。相声里面要有包袱，故事里面也要有包袱，二者之所以有这样相似的地方，都在于口语化的艺术表达感染人，都是在掀起矛盾冲突的时候慢慢把包袱解开吸引人，让你听到最后才恍然大悟。如果老土用时间发展顺序来运笔，脉络可能更清晰一些，但趣味性和艺术性恐怕要大打折扣了。
　　 一个好故事彰显的是人间的真善美，摒弃的是世上的假恶丑，给人生以启迪。《狼来了》教育孩子们做人要诚实；《守株待兔》告诉我们不要抱着侥幸的心态不去奋斗，坐享其成遭殃的是肚皮；《桃园结义》告诉我们情谊重于泰山；《瞎子摸象》告诉我们看问题要全面。《卧牛城的甜苣菜》在讲故事的同时，给我们的启迪是破坏环境就是在扼杀自己，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的。
　　 我试图从《卧牛城的甜苣菜》找点瑕疵，来个鸡蛋里面挑骨头，但很难从字缝里翻出有什么地方需要打补丁，如果非要我说出一点毛病，那我就斗胆来个咬文嚼字：一句“飞沙走石树倒墙催”的“催”似应更改为“摧”。
　　 《卧牛城的甜苣菜》的写作技巧实在让人欣赏，我真想把这个故事背下来，学学老土的语言特色，学学老土的结构安排，学学老土的情节设计，怎奈愚钝脑迟，要流畅地背下来只能是一种奢望，陶醉之余写下对《卧牛城的甜苣菜》的点滴感悟，虽不全面，也是对自己的一种鞭策和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