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枫】树女(小说)
第一章、危难之时伸援手
朝阳未起,暗夜仍停留在窗前,十年寒窗终于有机会出人头地,为了上京赶考,云生从老家已足足走了半月有余,怕在路上耽搁了行程,云生总是披星戴月,早早地就踏上了征程。
那日,云生已赶了一天的路程,直到傍晚,夕阳西下也不曾遇到一家客栈,饥肠辘辘的云生只好坐在路边休息,从包袱里拿出随身带的干粮刚咀嚼了两口,就见不远处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两名女子,紧接着又一强盗冲她们追赶了过来,二人似乎早已知晓定是难以脱逃,见云生在此歇脚便顺势躲在了他的背后,见此情景云生虽也害怕,然心中却刚直不阿,中正无邪,虽力有不及也理应挺身而出,云生随即便在路旁匆匆拾起一截枯木拦在强人面前。
“呔!朗朗乾坤岂容你在此为非作歹。”云生战战兢兢地喝止住了那人。
“你是何人敢挡大爷的道,找死。”那强人手持钢刀十分凶煞,不由分说提刀便砍,云生只好一边护住那两个柔弱女子,一边举起木棍抵挡,可他一个文弱书生又怎是那强人的对手,那人一刀便砍断了云生手中的枯木,云生情急之下便将身边之物一一砸向那人,仿若鸡蛋碰上石头,那强人甚是凶恶猖狂,只等云生不痛不痒的丢尽身边之物,才忘形得意地举起钢刀走上前去。
“哈哈哈——啊——”眼见那人手起刀落要将自己置于死地,情急之下云生便将胸前的一枚护身玉佩也随手丢向那人,那人立时变化作一团黑雾不见了踪影。
“公子公子。”本以为就此一命呜呼,可忽听有人唤他这才敢睁开眼睛。
“噢!原来是小姐,莫不是你我已魂归西天,唉!也好,这黄泉路上好歹不会孤单。”云生喃喃自语、还以为自己死了。
“嘻嘻——公子说笑了,那强人已被公子赶跑,莫要担心,还未谢过公子相救之恩。”那女子说着便对着云生深深施了一礼。
“啊,小姐不必如此,我虽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然在此危难之时理应挺身而出,也不枉读了那些圣贤之书。”云生深深还了一礼,抬头时方才看清,那小姐好生美貌,一时间情窦初开情不自禁地愣在了那里。
“哎哎哎,你这厮看人怎这般模样,莫不是刚出虎口又进了贼窝。”那丫鬟倒是伶牙俐齿,见云生直勾勾地看着她家小姐,便不依不饶的。
“小倩,莫要为难了公子。”那小姐开口,那丫鬟便不再多言。
“姑娘莫怪,小生莫非无礼,只是小姐天生丽质好生的美貌,一时……一时鬼迷了心窍,还望小姐莫要怪罪。”云生一时情急竟说不出话来,脸羞臊得通红。
“公子不必自责,相遇就是有缘,今日得公子相救感激不尽,哪里会怪罪公子。”那小姐倒是温柔体贴。
“惭愧惭愧。”云生自知失了文人的礼数,一时间自责难当。
“嘻嘻——”
云生又向小姐深深鞠了一躬,再起身时,小姐与那丫鬟也不见了踪影。正觉蹊跷,然还来不及多加思索,此时天色已晚再无光影,荒山野岭一时冷风袭来,云生顿感毛骨悚然,一时又寻不到客栈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去,不知过了多久,忽见得远处有了些许光亮,赶去一看原是一座宅院,茫茫夜色门口的灯笼甚是惹眼,云生赶紧上前敲了敲门,想借宿一晚。敲了几声却无人回应,怕是天色已晚人家早已安歇了,疲惫不堪的云生只好坐在门旁休息。正要昏昏欲睡时,门突然开了,一女子从里面探出头来。
“怎么又是你,深更半夜莫不是想打我家小姐主意。”云生睁眼一看原是刚刚丫鬟小倩。
“不不不,小生上京赶考路过此地,谁知天色已晚一时寻不到客栈,深山野岭本想找户人家借宿一晚,没曾想又遇到姑娘,扰了姑娘的清梦,真是罪过罪过。”那丫鬟甚是凌,厉站在门口爱答不理的,只是看着听着却不作言语。
“公子不必自责,公子对我二人有救命之恩,本是山野之人不拘俗节,公子进来便是。”云生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那小姐便从门后走了出来,说罢,那小姐便和丫鬟引着灯笼将云生领进院子,院子不大,虽不是富丽堂皇却十分洁净,院中有一银杏树颇为美丽,云生一进来便被它吸引住了。
“敢问小姐家中可还有他人?”云生见院中甚是冷清便随口问道。
“父母都已不在,家中只有我主仆二人再无他人,公子为何停下?”见云生忽然止住脚步,小姐便问。
“这、这天色已晚,你我孤男寡女,要是传出去只怕坏了小姐名声。”云生好生担忧。
“哼!你这人好没道理,我家小姐都不在乎,你倒矫情起来,想住就住不想住转身走了便是。”丫鬟就是嘴快。
“小倩不得无礼。”小姐喝责道。
“哦!我、我、我看这树下甚是安逸,若小姐不弃,小生可否在这树下将就一晚?”云生不想坏了小姐名声,可荒山野岭又再无去处只好这样。
“这怎使得,晚上露水重又有蚊虫叮咬,你怎受得了。”小姐倒是知书达理甚为担心。
“无妨无妨,能有这一席之地也就安心,本是穷家子弟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却也吃得这般苦,这银杏树好生美丽,在此赏星观月也甚是惬意。”说罢云生便走到了树下,毛毛躁躁地放下了行囊。
“嘻嘻,既然公子执意我便不再阻拦,小倩进屋取些被褥草席免得公子着凉。”稍时,小倩从屋中取来草席被褥至于树下。
“方才还说怕毁了我家小姐名声,现在可好,倒让你硬生生的睡了。”那小倩见云生执意睡在树下蛮不乐意。
“小倩——那公子就早早歇息吧。”小姐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方才鲁莽,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允娘。”
随后,小倩便随着允娘一同回了屋内,吹熄了灯火。
第二章、允娘梦中试探云生
允娘走后,云生便也躺了下来,可迟迟不肯入睡,方才允娘回眸一笑在云生心中暗生情波,虽是初夏,夜晚天气微凉,云生却未感到丝毫凉冷,更无蚊虫骚扰,稍时便进入这梦中,然那梦如真似幻,彷如身临其境,云生梦见自己高中状元,后又深得朝廷重用,没过多久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家财万贯妻妾成群,酒池肉林好生逍遥快活。
然而云生在此情此景中却好生痛苦挣扎,云生本是穷苦之人,考取功名只为造福黎民,并不想沉于金银女色,更不想贪恋权势,还好云生正直忠厚,本性纯良,方才经得住这些诱惑考验。
“娘子、娘子,我来了!娘子何苦这般执拗、任性,不是我狠心,想你在此孤单寂寞倒不如和我一起逍遥快活,哈哈哈……”忽听得外面有人叫喊不止口放狂言。
云生从梦中惊醒后,却见一道黑影翻墙而入直奔允娘屋中,借着屋中亮起的灯光一看,云生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人正是傍晚时分那凶煞的强人,见屋中允娘和小倩甚是惊慌无助,云生便挺身而出,前去拦在了门口。
“大胆强盗,天理昭昭你怎可一而再的毁人清白害人性命。”云生突然出现,也着实惊了那人。
“啊!怎么又是你,方才害我伤了元气,现又来搅我的好事,看一会把你一同捉了回去洗剥干净蒸着吃,也好补补身子。”那人口出妄言。
“大胆狂徒,如此妄言怎说得出口,这等只有妖魔才干得出来的事情,你、你……”云生不知怎样形容。
“你不是我又怎知我不是那妖魔,哈哈哈……”话音刚落,只见那强人忽然眼放绿光,云生立时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莫要伤了恩公,你若答应,我应了你便是,何苦再造杀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允娘小姐挺身而出。
“小姐莫要害怕,我虽一介书生,又怎能见死不救,若是救不得与你共赴了黄泉便是,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自知危难临头,云生句句真切,掷地有声。
“少说废话!一个都跑不了。”说着,那强人伸手便来捉他二人,见允娘和小倩手中提着灯笼和油灯,云生顺势便抢了过来,随即便向那强人一一扔去,谁知那人遇即焚,霎时间火光四起,随即便化为一节朽木直至燃为灰烬。
“这这这,我本想把他吓走,未曾想过要害他性命,怎就将他付之一炬,罪过罪过。”看着那人被付之一炬,云生好生害怕。
“你这呆子,一块烂木头有什么好可惜的,你若不杀他,他必将我家小姐害了,你就忍心了。”小倩见那强人已成灰烬,倒是兴奋了。
“莫要再说——公子你好生安歇,想来这孽障已死,今后再不会出来害人。”说罢,小倩便扶着小姐回屋去了,也不知怎地允娘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许是怕云生见了那堆灰烬心生怯意,只一挥衣袖那堆灰烬便随着一股清风飞散于墙外,再见不到一丝痕迹。
见此情景,云生虽然心中忐忑,可见允娘和小倩丝毫没有怯意,他也只好回到树下,想想刚才杀人害命,然那人又死得十分蹊跷,好端端的怎就成了一堆灰烬,云生想到这好生害怕,翻来覆去怎也不能好生安睡,就在此时那银杏树忽然晃动了一下枝叶,随即一股清香飘进云生的肺腑,云生顿感困倦,心中也无了烦扰,稍时便安稳的入睡。
第二天一早,云生还沉寂在美丽的梦境中,不知哪来的一只金丝雀鸟,正在他的头頂上的树枝里叽叽喳喳的叫着,刚睁眼睛,就见那鸟儿起身飞了出去,就在那晃动的枝头忽落下了几枚红透的杏子在云生近旁,云生看着甚是欢喜,也没多想,顺手捡起便吃进了肚子,正好填了这辘辘饥肠。
“树啊树啊,你长得好生美丽,若在此与你相依相偎也是甚好的。”云生看着面前的银杏树,总有一种怜爱之情默默地从心底生出。
云生又在树下徘徊良久,见时候不早,云生这才起身收拾了行囊,本想当面致谢,可唤了半天也不见允娘和丫鬟半点回应,孤男寡女也不好进屋去寻,只好对着这树和庭院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默默离去。
谁知刚一出门,就见一老丈怛然失色地站在云生的面前,云生刚要施礼,谁知那老丈惊愕不已,脸上霎时没了血色。
“你怎从这树中跑出来,鬼、鬼呀……”随即那老丈便落荒而逃。
“荒唐,青天白日哪里生得鬼怪,树……”云生回头时,也并未有何奇怪之处,随即向京师而去,然而官场黑暗金银弄权,云生虽饱读诗书才华横溢,怎奈囊中羞涩终不得志,名落孙山十年寒窗悔此一招,天不遂人愿只好回乡,一路上浑浑噩噩。云生本是无颜再见他人,可不知怎地莫名其妙又走去了允娘的居所。此时院门大开,云生唤了许久也不见院中有一人出来,他身心疲惫无处安身只好走进院中,稍时在那银杏树下安睡下来,直到傍晚。
“公子公子,怎会在这里歇息,莫要着了风寒。”不知过了多久,允娘和那小倩才出现。
“啊!不知小姐在家,方才院门开着,我、我……多有冒犯多有冒犯。”本是私闯民宅,云生一时不知作何解释。
“公子不必在意,此去京城可有高中?”允娘忽然问道。
“看他那样,垂头丧气定是无功而返。”小倩倒是直言快语。
“小倩……”
“说来惭愧,惭愧……”随即云生便将所生之事一一道来,允娘听得也觉惋惜,熟知这俗世烦扰,何况那仕途坎坷。
“公子莫要伤心,明年你定会高中的。”允娘说得真切,怎知却惹得云生笑了。
“哈哈……小姐莫要说笑,试考三年才开一次恩科,莫说明年就是再过一年我也是考不得的。”云生只当允娘在说笑罢了。
“嘻嘻……”允娘不做解释,只是看着云生窃窃的笑了。
“真是个呆子!我家小姐说你考得你便考得,难不成我家小姐会骗你不成。”小倩一本正经起来。
“公子若信允娘便在此住下,也省得往返之苦,倒不如多些时间用来习文弄墨以备赴考,公子若不信,就当笑话听听便罢。”允娘一番言语,倒让云生有些不是滋味。
“信,我当然信!只是只是……”见云生一头雾水,允娘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三章、历经坎坷终成眷属
那日清晨,云生犹豫再三可还是决定起身回乡,允娘虽然不舍又无可奈何。别了允娘,云生便出院门,谁知没走多远便在路上闻得新皇继位大赦天下,为了选拔贤能,皇上下旨来年再次恩科。云生欣喜若狂,没想到果真竟应了小姐的话,心想昨日允娘的一番话,这一来二去又是大半年的光景,不如在此读书习字好生修养,来年再去应考。想到这里,云生又兴奋地跑回了小院,可高兴地唤了半天也不见小姐与那丫鬟小倩。心想定是去了别处游玩,随后便坐在树下,拿出笔墨往家中休书一封说明了缘由。
直到傍晚,允娘和小倩才回来,云生见到允娘好生激动,说明了缘由,一时情急便抓住了允娘的手絮叨了半天,要不是小倩提醒,这云生还不知道要抓多久。就这样,云生便在此处住下了。为了避嫌,云生便在树下搭了一个凉棚,虽是住在同一屋檐下,可云生却规规矩矩,对允娘更是彬彬有礼,相敬如宾。云生虽心生爱慕之情却从不敢越雷池半步,只是白天总寻不到她的身影,直等傍晚才能与允娘促膝畅谈。
然而,无论季节更迭,云生一直守在树下,夏日里不见蚊虫叮咬,且清凉爽快,纵有风雨,一星半点也近不得身。冬日里,纵然飞雪漫漫,云生也不觉得一丝阴冷。云生虽然疑惑可又好生喜欢,就如允娘那般。而当云生每每醒来,不分寒暑身边总有红透的杏子坠于他的身旁,还有那只金丝雀鸟总栖在树上,云生虽觉得蹊跷,可见那杏子甚是诱人,每每食得,这一天的疲惫之感全无,精神倍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