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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柳岸】马然小传(小说)


作者:半刀两断 童生,500.0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224发表时间:2018-01-07 13:02:22


   一
   马爷那年四十岁,妻子姚氏忽然生了个儿子。
   这个儿子,马爷给他取名叫马然。
   出乎意料,老来得子的马爷对马然十分严厉。
   马然六岁的时候,因为偷了隔壁诸葛家的核桃,被马爷罚跪一晚上,第二天还到诸葛家负荆请罪。从那以后,马然心里就憋屈得慌。他觉得,父亲根本就不疼爱自己。叛逆的心态开始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孤僻,渐渐成了马然的代名词。
   后来十六岁,有个男孩子喜欢上了马然爱慕的女孩子。当天晚上,气愤的他带着一把菜刀。在马家村的一条小河边,找到了正在幽会的他们。那天晚上,他一刀斩断了那个男孩子的大拇指。呐喊声,哭声,惊醒了沉寂的夜。那个男孩子,就是隔壁诸葛家的诸葛藤。
   从此,马家与诸葛家便结下了深仇大恨。
   虽然几经村里劝说解决,却未能一一实现。
   从小乖巧听话的马然亦成了众人口中的“不孝子”,这年秋,马爷把马然带到了一个朋友的家里。马爷的这个朋友姓牛,叫牛凌风。年龄倒是比马爷年轻许多,家里只有妻子许氏和女儿牛三春。
   你道马爷带马然到他牛家干嘛来了?相亲?——不,以儿子现在的德行与名声,怕是没人肯从。他这是带儿子拜师学艺来了。牛凌风是附近方圆几十里出了名的木匠,多年来,携千金来拜师的不计其数。但都以诸多借口搪塞过去了。
   这次马爷带马然过来,牛凌风本想回绝。但顾及和马爷的旧情,初来马家村的时候,也是马爷多多关照今天才是如此。思来想去,嘴里勉强答应下来。
   马爷回到家,心里如释重负。但却又是忧心忡忡。这马然,他能好好学吗?
  
   二
   牛家院子的一颗李树下,坐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她用一双明眸如水的眼睛看着正在弹墨的马然,神情中,透露出一丝讶异。
   牛凌风也没想到,寡言沉默的马然学了一个星期竟也熟练掌握了基本操作。他的心里是喜欢这个男孩子的,就算他不说多话。但是牛凌风却犹豫了,他该把一生的绝活交给马然吗?他原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
   就这样,约摸又过了一个月。马然整日除了拿着斧头劈,就是握着锯子锯,再来就是弹墨拉线。牛凌风压根没有要教马然如何镶嵌,如何刨取之类的细活。
   马然终于忍不住,这天吃完晚饭便说要回家。
   牛凌风倒也不留,说了几句客套话,暂且送他出门。走到院门口,马然突然转身对牛三春悄悄说道:“我要走,你不留我么?”
   牛三春的脸刷的一下有些红润起来,一时舌头打结说不上话。她的心,如同一江春水,被这秋风吹得折皱了起来。
   马然的背影越来越远,牛三春只感觉重重暮色堆积而来。紧了紧领口,转身进了屋。
   马然一回到家,马爷开口便问:“怎的就回来了?”马爷虽不懂,但他知道,那玩意不是一时半会能学的。
   “过几天再去。”马然慢悠悠的答道。
   事实上,他不会再去。最起码他心里是这样决定的。
   几天过去,这天牛凌风气冲冲的直跑到马爷的屋里。口里直嚷:“马爷啊,你那儿子把我女儿拐走了!”
   马爷一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随即反应过来,确实一天没有看到马然。
   牛凌风从口袋里战战兢兢的掏出一张纸条把手一扬:“你自己看吧!”说罢,把纸条递给马爷。
   马爷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简单写道:
   父亲母亲,你们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我和马然可能已经上了车了。你们多保重身体!
   落款:不孝女三春。
  
   三
   却说那日马然一离开牛家,一肚子的火。
   你牛凌风既然答应传我手艺,却敷衍了事只拿些皮毛糊弄人。你如此瞧不起我,休怪我对你不义。
   马然如此一想,便心生一计。
   这天夜里牛三春刚刚解衣睡下,忽然听见窗外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待披衣下床蹭到窗前,只听见马然隔着玻璃小声说:“三春,快从后门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牛三春见是马然,心如鹿撞。床头拿了一件外套迈着猫步出了门。
   “三春,嫁我可好?”
   牛家后墙边一堆稻草旁,马然坐在牛三春的右侧。牛三春低着头,半天不言语。马然有些急了,一把将牛三春搂到怀里。
   “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在你家这段时间,我还不知道么!”
   “那你还问?你说谁像你这么问的啊!”牛三春挣脱开来,一双黑眼睛瞪着马然。
   马然嘿嘿一笑,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后天我在我家后面的路口等你!”
   马然站起身,看着一片苍穹的夜。
   “去哪?”
   “离开马家村!”
   “我……太突然了,他们不会同意的。”
   “你来与不来,我一样要走。”
   马然说完一跃跳到下面大路上,大步而去。没走两步,忽的转身把一个火机朝牛三春扔去:“给你。”
   牛三春握着打火机,一直心跳个不停。这个晚上,牛三春第一次失眠。好不容易睡过去,却做了一个噩梦。她梦见自己被绑在火桩上;她梦见身后是一片片的坟墓;她梦见脚不着地下面全是坑。
  
   四
   人生,其实只是一念之差。所有的过错,所有的幼稚与成熟,立地成佛之后,一切终将云淡风轻。
   这天早上诸葛藤一出院门蓦然看到马然和一个女孩子往县里走去。那个女孩子诸葛藤认识,那不是牛木匠家的牛三春还有谁?当下纠集几个地痞,齐拥过去拦在马然和牛三春的前面。
   “怎么,是要私奔吗?我右手的这个大拇指,我可一直记着呢……”诸葛藤握着一把斧头跃到马然面前,做了一个鬼面。
   “你想怎样?”马然一把把牛三春拉到身后。
   “活拆鸳鸯!”诸葛藤猛然一斧头朝马然的天灵盖劈来,说时迟那时快,却被敏捷的马然反手拧倒在地。后面几个地痞见势也不敢向前,但来时既拿了诸葛藤的好处,又不好退缩,只站在一米远叫嚣。
   诸葛藤完全没想到马然的身手如此了得,报仇不成反吃了个哑巴亏。“马然,我想和你谈笔交易!”匍匐在地的诸葛藤抬头看了马然一眼,示意他松手。
   “你说!”马然倒想听听是什么交易。
   “把牛三春交给我,钱,你要多少我给你!”诸葛藤轻声在马然耳边说道。马然一听,半天没吱声。诸葛藤虽然和自己成了仇人,但毕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多少对彼此有些了解。诸葛藤会说这话,已经说明他知道马然并非真心要和牛三春处一辈子。思忖良久,马然才又小声说道:“我不要钱,把你妹妹诸葛蔓给我。”
   “不可能!”诸葛藤一听,脸上怒火冲天。尽管自己看上牛三春,但也不能因为自己把妹妹搭进去。他知道马然的算盘,如果答应他,妹妹将会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诸葛藤正犹豫不决,马然已牵着牛三春走出十几米。深秋初升的太阳如同一个泼墨画师,把他俩的身影泼得好长好长。
   “我答应你!”诸葛藤突然大声喊,马然停了一下,右脚画了个圈,继续往前走。
   待走到一处叫做“圆头坡”的地方,马然说要解手,扔下牛三春便跳到旁边的树林里去。牛三春坐在路边摸出马然那天晚上给她的打火机看了看,正疑惑马然怎的还不回来。却忽然不知从哪跳出来几个蒙面人,连拖带拽把牛三春装进了麻袋。
  
   五
   却说马然跳进树林不远处,诸葛藤等人已经抄近路在这等候。马然用余光扫了一圈,当中却没有诸葛蔓。一个箭步上前揪着诸葛藤的衣襟:“你耍我?”
   “别急,她在后面,马上来。”诸葛藤不快不慢的道。忽然脸色一变,袖口滑出一把尖刀。只见亮光一闪,直刺马然的腹部。但听马然闷哼一声,一脚朝诸葛藤踢去,怎奈诸葛藤早已让出一米远。
   血,如注倾泻,染红了枯黄的干草。
   马然跌跌撞撞跑了几步,脚下一滑栽倒在一个烂泥坑里。待诸葛藤几人跟过去,却只见下面黑通通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当下一阵乱石直往下面咂,口里嚷道:“姓马的,你当真以为我傻吗?我会把妹妹交给你?今天这“圆头坡”,便是你的葬身处。”
   说完,冷笑了一阵,惊得落叶翩翩飞。
   另一边牛凌风在马家发了一阵牢骚,却也无可奈何。傍晚时分只得病殃殃的回了家。
   马爷杵在屋檐下吸了一会烟,思量着儿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如果是喜欢牛三春,完全可以请人去说媒,顺理成章的成全这桩婚事啊。他带着牛三春去哪里呢?
   ——唉!想到这,马爷忍不住叹了口气。马然这孩子,有事也不和人说了。正自发呆,妻子姚氏说要去她舅家拿几升米。换了一件体面衣服,便乘着夜色出了门。
   且说这姚氏的舅舅叫姚崇明,膝下有一个女儿,叫做姚梦洁。你道当年马然为谁斩断的诸葛藤的大拇指?那个女孩子正是他的表妹姚梦洁。说来也是凑巧,这姚家就住在“圆头坡”。姚氏快走到“圆头坡”的时候,却模糊听到一阵声响。定睛看去,原来是旁边树林里有人影在穿梭。
   看那身形,竟有些像诸葛家的诸葛藤。当下也不敢掌灯,快步而去。怎料姚氏早已被诸葛藤发现,扔下肩上的麻袋,从腰上扯出一根绳索追赶过来。如似饿狼猛虎,姚氏来不及高呼救命,诸葛藤的绳索已将她勒在一颗碗大的树上。只见他双手一拉,呜呼,姚氏就此魂飞魄散。
  
   六
   却说牛三春忽然被几个蒙面人连拉带拽装进了麻袋,也不知被驮向何处。自己被解放出来时,只觉昏天地暗。睁眼一望,眼前竟是一个山洞。好不容易寻着亮光找到洞口,无奈洞口却被一块磐石堵住。绝望之际,只大声呼唤着马然的名字,两行泪,刷刷掉了下来。
   哭了一阵,牛三春忽觉身后有人,一扭头却吓了一跳。眼前之人,不是诸葛藤还有谁?
   “三春,前两年在村里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今天,算是上天怜悯。成全我俩好事,你放心,过几天我就去你家提亲。
   诸葛藤“处理”掉马然,便从“圆头坡”飞奔过来。这个山洞人称“狗儿洞”,离“圆头坡”不到一里路。诸葛藤儿时常在里面玩,所以对此十分熟悉。
   ——没错,掳走牛三春的主谋正是诸葛藤。这一次,马然输给了自己的高傲。
   “你最好放我走,我的心里只有马然!”对于诸葛藤的好话,牛三春不屑一顾。
   “马然……马然,恐怕他现在已经…已经被蚂蚁…”
   “马然他怎么了?”打断诸葛藤,牛三春忽然激动起来。
   “你以为马然真的对你好吗?他是想把你带出去再卖掉!你想,如果他真心对你,为什么不去提亲,却要带你私奔呢?他有这个必要吗?马然的心,我还不知道吗?三春,虽然我们就碰过几次面,但你早已经住在我的心里……”
   “别说了,我不信!我知道了,当年你喜欢马然的表妹姚梦洁,是马然斩断了你的大拇指。从那时你就伺机报复吧!”
   “是,那时我是喜欢姚梦洁,可他马然呢,又何尝不是!诸葛藤说着,一把将牛三春扑倒在地。“三春,跟着我,马然这两个字,从明天开始,将会彻底从这个世界蒸发!”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吻上了牛三春柔软的唇。
   牛三春挣扎着:“我已经是马然的人!你还要这样吗?”诸葛藤一听,一个巴掌轮过去。见牛三春毫无偏顺之意,强来也觉无趣。
   待到傍晚时分,他想来想去,打算把牛三春卖掉。得不到,倒不如处理掉。于是又用那只麻袋扛着往“圆头坡”走去,怎奈却看到马然的母亲姚氏匆匆忙忙走在大路上。心想,她既看到了我,此事一旦传出去,我诸葛藤如何解释?再者,或许马然的死讯已经传出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解决了她。
  
   七
   马家村,马家。
   白色的墙白色的窗,白色的对联白色的衣,白色的剪纸白色的孝帕。姚氏的棺木停在内堂,不时有人来烧纸上香。当中一个大的“奠”字,让人看了不觉毛骨悚然。
   马爷在外面招呼着来往的人,脸上僵硬得像一樽雕塑。“知道是谁做的吗?”一个白发老者把马爷拉进房间,轻声问。
   “叔啊,知道不知道又能怎么样?人都已经去了……”马爷说着,不禁呜咽起来。想着自己和姚氏相依为命大半辈子,就马然一个儿子也不知身在何处。如今姚氏又被奸人所害,想到以后一人孤苦伶仃,一时好不伤感。
   “若是论仇家,我们马家也没什么仇人。就前几年马然那孩子和诸葛家结下了梁子,你说会不会……”老者拿着烟斗猛吸了一口,意味深长的道。
   马爷眼珠转了几圈,却没说话。忽听外面嘈杂一片,出门一看,原来是牛凌风喝了几杯酒对着一伙人发酒疯。口里骂道:“马然那畜生,把我女儿拐走,现在好了吧,报应来了……”还没骂完,却已被拧到一边。妻子许氏搀扶着歪歪扭扭回了家。
   这里马家办丧事暂且不提,且说马然那日被诸葛藤刺了一刀不慎掉进一个烂泥坑。自己只当已经进了鬼门关,没想到却滚进一条弧形的狭道。拼尽力气连滚带爬,也不知拐了多少道弯。忽被一堆乱石挡住,前方已经没了去路。
   说来也是凑巧,这条狭道是姚家祖先为躲避敌寇追杀挖的,已经荒废多年。这日姚梦洁在家午睡,忽听床下一阵声响,听了半天,似有动静。心里想着前几天自己从下面偷跑出去回来时忘记封住了进口,会不会被人趁虚而入。于是翻身下床将一边耳朵贴着地面听起来,只听得下面有人微弱断断续续的道:“有没…有人……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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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篇年轻人为爱情争斗,托付,算计的情感小说。小说主人公马然和诸葛藤,打小就因为女孩子姚梦洁打斗,诸葛藤断了一根拇指而结下仇恨,马然臭名在外。马然被父亲马爷送到牛凌风面前拜师学木匠手艺,牛凌风碍于情面,不得不答应,却并不实诚教授马然。马然就施计,勾引走了牛凌风的女儿牛三春私奔,路上被诸葛藤伏击,马然被打伤摔下深坑,诸葛藤胁迫带走牛三春的途中,杀害了路过的马然的母亲姚氏。马然沿着过去姚家祖先为躲避战乱而挖掘、遗留下来的的密道,从圆头坡直到姚家,就到了姚梦洁的床下,姚梦洁打开机关,救了马然,马然恰遇到姚家给诸葛藤说媒的媒婆,马然蒙面威胁媒婆骗出诸葛藤的妹妹——诸葛曼,媒婆在骗出诸葛曼后,由儿子刀光亮给马然送去,路上刀光亮淫心暗生,关键时刻马然出面,打伤了刀光亮。诸葛曼放弃仇恨,选择和马然在一起,马然和诸葛曼约了见面地点。马然把姚梦洁挟持进一个山洞,然后挑战诸葛藤,引来全村老少观战,身手比诸葛藤好太多的马然,把诸葛藤的双手废了,自己忽然扑通一声已坠到河里,他想起临行前,姚梦洁让他喝的那杯酒,说了句“原来……”等不到马然的诸葛曼,原想自杀,后来发现自己怀孕了。马然在河下游被洗衣妇人牛三春救了,马然已经中毒失忆,牛三春生了孩子后,马然就消失了。小说语言流畅,描写生动!云山雾罩中显露真相,几个性格迥异,形象生动的人物活灵活现。力荐文友们共赏!【编辑:极冰】【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801090022】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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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极冰        2018-01-07 13:03:31
  感谢赐稿,请继续在江山的柳岸展示您的才华!
极冰
2 楼        文友:极冰        2018-01-07 13:07:15
  作者思维活跃,思路清晰。云山雾绕的,不把自己绕晕,真是有本事。
极冰
3 楼        文友:极冰        2018-01-07 13:07:43
  祝您文思泉涌,佳作不断!
极冰
4 楼        文友:老百        2018-01-07 14:00:50
  作品得认真阅读,慢慢品味。
   另注意分节序号大写和标点全角。编辑己调整。
柳岸花明社团欢迎各位文友 联系群QQ:858852421
5 楼        文友:迎冬寒梅        2018-01-07 18:38:05
  欣赏作者精彩小说。跌宕起伏的爱恨情仇,彰显人性
6 楼        文友:浩渺若尘        2018-01-07 22:56:06
  欣赏精彩的情感小说,这篇人物复杂,却没绕晕糊涂的若尘。为作者点赞!
浩渺若尘
7 楼        文友:济宁宋丽鹃        2018-01-12 19:36:09
  致敬精品问候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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