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光】难忘的老屋情结(散文)
八月间,难得回吉县参加初中同学女儿的出阁仪式,酒席间同学们坐在一起,免不了说起以往的许多故事,不知怎么就说到年少时大家组织学习小组共同学习的事,旧式的老屋,一盏煤油灯下摇曳的记忆清晰地在脑海中翻腾出来,免不了都是感慨万千。
说到老屋,总是有一种难舍的情怀,这可是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从童年到青年时光中最温馨难忘的记忆了。而自己最后一次走进家中老屋的时候也就是2012年五月间,我与老公去办理了母亲老屋拆迁补偿的手续,当我签下那份补偿协议的时候,我知道,家乡的老屋将不复存在,妈妈长年郁积在心中的一份念想也随之让我给断送了。心是感觉沉重,可却无能补救这一做法,不可改写的现实也将我对老屋的那份情怀深埋在心底,任凭今后的时光在某个时段里肆意翻阅我那苍白的记忆,勾起我对老屋的无尽怀念了。
不定时地回家乡县城去看望母亲,是我这个远嫁他乡、生活在他乡游子的心愿,这已经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那古朴的小县城始终流露出其独特的风土人情味。在清亮亮的晨风中欢唱的小鸟、宛如乡下的鸡犬相闻的早晨,带着一股清新自然的田园气息,就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之中。可自从母亲生病后,我也是偶尔才回那个小县城一次,将事办完,就急匆匆地赶回自己的家中。妈妈自2010年移居至二哥所在的那个地区后,我就将母亲那三间土屋租了出去,一方面是给妈妈守一个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圆妈妈的一份心愿。可谁曾想,随着城市规划,妈妈所在那个县城也将县域内大小巷道中的旧平房开始逐步折迁置换为楼房了。
记得小时候自己与父母都住在那种四合院里,院落虽小,但邻里间和睦相处,很是融洽。院里的孩子们每天总有扯不完的话题和闹不完的游戏,虽说清贫寒苦,可总有一份快乐留存在心底让你去慢慢回味。依然还记得自己上初中的那个时期,每天放学回来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家里的烟囱上能飘出缕缕白烟。自父亲去逝后的那几年,因为要还帐,还要抚养我们兄妹三人,当时母亲肩上的担子真正是沉重。父亲虽说是平反恢复了职位,同时也恢复了母亲的工作,可父亲的英年早逝使得这个家庭经受着更加沉重的打击——那就是经济的危机。
母亲为了能使我们过得好一点,她不单要按时完成当时单位上的工作,还要求助周围的老乡们,帮着再给她找一些其它的活,好挣点生活费来贴补家用。那个时候,做为家里的独女,我也就学会了每日帮着母亲操持家务了。可是,在放学的时候特别希望母亲能在家,当自家院里那缕白烟在高高的老榆树上袅袅升起时,就会忙不迭地往回跑,在我的想象中,母亲定是在家里为我们做好吃的了。那个时候对于我们来说,家,就是那炊烟升起的地方,有炊烟的地方就有家。即使是你走得再远,再累,每当看到那缕白烟升起的时候,家的感觉总是充满了温馨。
后来我们又相继搬了两次家,最后一次搬家是在1980年秋季,母亲的工作得以恢复后,单位上考虑到我们兄妹相继长大成人,给母亲解决了一个带大院的三间平房,我们一家人才得以安居。
土坯木梁的结构,自然比不得青砖红瓦的建筑,可我们却住得很踏实。我们在屋前的空地上修建了小厨房,加盖了鸡舍和羊圈,每天早起时鸡叫鸟鸣炊烟绕,成就为一幅恬静美好的画面。母亲还在屋前空地上种了许多菜,在树田里种了花,每到夏秋的夜晚,我们全家人一起坐在树荫下听蛐蛐的叫声,看月光穿透树叶留在地上斑驳的身影,感受着家的温暖。屋顶漏雨了,是母亲与哥哥们爬上爬下地修补完整;墙面裂缝了,是前院后院的邻居们相互帮衬着搭建完善。那个时段的光阴,让我们兄妹几个过得踏实而安逸,母亲的脸上逐渐有了喜色,而我们兄妹几个也逐渐成长起来。
虽说我在那土屋里住了不足五年的时间,可她就如同妈妈一般陪伴着我渡过了懵懂青涩的少年时光,在我青春的记忆里留下一抹斑斓的色彩,而母亲在那里却一住就是二十多年的时间。
后来,我们兄妹相继成家立业,住上了楼房,可母亲依旧是喜欢在旧炉灶前生火做饭,依旧是喜欢在门前有树、树上有小鸟的土屋里生活。闲遐的时候浇水种菜,然后再将种好的菜分给左邻右舍们。时光就这样如水般流淌,很是喜欢看母亲在炉灶旁忙碌的样子,那是留在儿时记忆里最温馨的画面,她总是安静地,不出声地做事,进进出出总是那么有精神。
每当母亲自己点燃那一膛炉火的时候,她也会望着那幽幽的火苗去沉思,去回想,炊烟里藏着多少苦涩,多少酸甜,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而每到刮风下雨的时候,我们兄妹最担心的就是那历经风雨几十年的老屋会不会漏水,母亲的安危,也就成了我们长久的牵挂。时光流转,城市变迁,现如今母亲已离我们远去,而我们住的那院老屋已是一条连贯城区的大道,那一排土屋,还有屋前的几棵榆树早已随着城市建设的变迁无影无踪了……
站在时光的路口,我仿佛看见了记忆中的老屋。时光在无情地侵蚀着老屋的那扇门,留下锈迹斑斑,那沉淀着故事的铁锈,砸在脚背上,有种硬生生的疼。
吃过酒席乘车回家,已经是暮霞满天之时。道路两旁浓郁的树林后偶然隐现出几间老式土屋,袅袅炊烟冉冉升起,牵动着心中一丝难解的情怀,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那老屋了,曾经在老屋度过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巡回放映,一念即暖,久久不能平息。老屋里母亲的背影是模糊的,所有的一切都在回忆的闸门里蜂拥而至:屋檐下的燕子窝,树梢上跳跃的麻雀,冬日里的阳光穿过木窗棂的影子,还有那屋顶上升起的缕缕饮烟。
我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已不是在梦中,那是在永久的乡愁里,都只能在今后的记忆里飘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