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原创小说-优秀文学
当前位置:江山文学网首页 >> 丹枫诗雨 >> 短篇 >> 江山散文 >> 【丹枫】故乡的土地(散文)

编辑推荐 【丹枫】故乡的土地(散文)


作者:千海江 童生,836.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402发表时间:2018-01-26 04:39:15

离开故乡近三十三年了,对故乡的土地却记忆犹新。故乡有十个生产队,别的生产队的土地情况我不清楚,但对于我们家所在的第七生产队的土地却熟悉得很。
  
   顺路地
   我们第七生产队的土地都在村北。这是村北边一条南北走向的土路,顺路刚出村东侧的这块地称为“顺路地”。
   我最早的印象是这块地里有村里一姓马村民家的坟地,土地归生产队的时候,这块地里种过红薯、玉米、大葱。
   因为距离家里不远,我童年时经常到这块地里割草。尤其是种玉米那些年,当玉米杆的高度长到能将人淹没的时间,那玉米地里的野草长得也很茂盛。中午时分,阳光射到地里,没有一丝风,又闷又热,玉米叶子掠在脸上,既痒又疼,且一个人时还感觉到害怕。有时和二哥同去割草,在这地里就不害怕了。原来,这条路没有那么直,是由南向东北方向斜过去,从那家坟地的边上再向北,全是土路,路边除了长了很多巴根草外,没有一棵树。
   大概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这条路被修直了,没有再从那家坟地的边上通过,而是直直向北,在路上走,望着路边的顺路地,也比过去平整多了。原来这条路很窄,经过修整后似乎比过去宽了许多,且和过去不同的是,路两边各栽上了一排白杨树,这白杨树生长得也快,不几年就有胳膊般粗了。整齐一样高的白杨树,给人感觉不仅看起来美观,而且夏天有了荫凉,社员们在顺路地劳动,热了或者累了,可以到白杨树荫凉休息一下,当时这小小的变化,对于队里的社员们来说真是一大进步。
  
   窑坑
   窑坑这块土地是我们生产队最东侧的一片土地。
   窑坑,顾名思义,若干年前这里曾经是生产队里的砖瓦窑。多年的烧砖瓦用土,将这里的黄土挖去了不少,平整成庄稼地后,这里的土地就变得低凹,和四周围的土地相比,像一个南北走向的四方大坑。虽说叫窑坑,但自从我记事起,就没有见过这里窑的影子。窑坑种过高粱和麦子。种麦子时,地里长了很多为水萝卜棵、面条菜(故乡人都这么叫)。水萝卜棵、面条菜煮熟用盐和醋一拌,很好吃。我下午放学的时候或星期天,常领着家里喂养的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花狗,挎着篮子,和邻居家的孩子到这里来掘水萝卜棵、面条菜。
   有一年,下了一场大雨,雨水将窑坑的高粱给淹了,待水干了以后,我还在里面的积水坑里发现了几条活鱼。
   我清楚地记得,在一个麦收季节,生产队里组织中、小学生在窑坑地里拾麦穗。太阳当头照,天气十分炎热。每过几十分钟,组织者都要给学生们逐个发几粒薄荷片和仁丹,孩子们拾麦穗的情绪就会很高涨。在当时我幼小的心灵里,认为谁发的越多就是劳动越优秀,无论是学校还是家里,再没有比这拾麦穗活动更为吸引人的了。我现在想,如果没有这些薄荷片和仁丹,不知道会有多少学生会中暑。
   听母亲讲,在奶奶还在世时,窑坑的窑虽然不用了,却没有被废除,仍然屹立在那里,是当时生产队里最高的建筑物。每逢过年的大年初一早上,奶奶都会走出村外,蹬上窑坑废窑上,放目远望,以放松心情,说是这样会驱除一年的霉气。不知道是在奶奶去世前还是去世后,窑坑的废窑便彻底不存在了,连拆除的痕迹也找不到了,成了平整的庄稼地。
   多少年来,对窑坑的土地印象很深,但我却自始自终也没有见到过那废窑的真实形象。
  
   高架线
   这块被称为“高架线”的土地实际上是这样的:一趟高压线路从土地的上空经过,高压线还不停地发出咝咝的响声,类似梯状的高架线杆,高耸地矗立在土地上。
   这块土地在我童年的印象中种过大白菜。
   不知道是经谁联系过,每当收获的季节,城里的购菜汽车就来了,停在地头,等待着将棵棵大白菜从根部铲掉,再棵棵装上汽车,直到车厢装满并高出许多,再用蓬布蒙上车,绳子刹紧。当车开走的的一刹那,我心里总有点失落的感觉。
   大白菜种的次数并不多,多的要数麦子和玉米,尤其是麦子。另外,高架线杆的东侧邻路的地方还种过芝麻和线麻。
   “高架线”这块土地南北走向,地辙比较长,用现在母亲的话来说:哪块地里都不怕,就怕在这块地里割麦子!是呀!如果割上两垄麦子,半中午了还没有割到头,手都磨破了,汗流浃背,想在树荫下凉快一会都没有,因为地里没有一棵树。母亲说:在这块地里干活儿,那才叫苦!
   苦,我是体会过的,在“高架线”东侧土地的一次劳动,让我感受到了什么叫“披星带月”。那是村里实行土地家庭承包责任制的第三个年头,父亲刚去世不久,二哥在河北张家口当炮兵,我在乔庙高中上学。秋收刚过,要种冬小麦,担心连绵的秋雨将土地下得太湿,不好耕耘播种,家里没有机械农具,于是就在一个秋风瑟瑟的晚上,由大哥的带领,大哥和我,还有叔叔家堂兄弟海军、海平,我们四人肩并着肩在月光下人工拉耙耙地,这在当时村里实在是不多见的。
  
   机耕区
   机耕区要算是生产队里最大块的土地之一。
   这块土地中央有纵横两条浇地沟,一条南北走向(纵向),一条东西走向(横向),将这片大块地分为四份儿。如果不分,地辙太长,会给劳动带来很多不便,尤其是对庄稼的灌溉,做不均匀,长势就不一样,产量就上不去。
   不过,我现在体会到这块土地为什么叫机耕区了。我这样想:乡亲们肯定是想到这块地太大,人畜劳动力投入的不多,更多的是使用拖拉机,而别的土地更多是用人畜耕种。使用拖拉机是要花钱的,当时生产队里经济并不富裕,很难做到所有的土地耕耘都使用拖拉机。
   与别的土地有所不同的是,这块土地中央的两条浇地沟边有成活的白杨树。在两条浇地沟的交汇处,还有一间用砖砌成的机井房,机井房里有一口水泥管口水井,一台抽水机破墙而出,伸在机井房西侧的水池里。
   机耕区播种麦子和水稻的次数最多。
   有一年麦收时节,我当时已经上小学五年级。学校放假后,生产队担心有人偷麦子,派我和家住大街西边小林在地里看麦子。
   天太热,我就和小林就呆在机井房东侧浇地沟的杨树下,守护着整个机耕区收割下来的麦子。那天中午,小林回家吃饭,我一人呆在地里很无聊,不时看到远处有一股旋风,将干草旋的老高,心里有点害怕,就打着他留下的鞭子壮胆,可能是我刚学的打鞭子水平低,不小心鞭稍扫在了胸脯上,血流了出来。虽然很快就好了,但至今我身上仍留着终生难以抹去的小伤疤。
  
   河北
   叫河北的这块土地和机耕区的土地极为相似,宽度一样,但长度不一样,略显比机耕区的土地要短一点。一条东西走向的人工水泥河,将河北这块土地和机耕区的土地分开,两块土地隔河相望。
   与机耕区的相似之处是,土地的正中间也有一座砖瓦建成的机井房,所不同的是这里几乎没有一棵树。最早的印象是,这块土地种植的是棉花。再后来,土地一半种的是水稻,一半种的是棉花。
   刚上小学时,曾经在生产队的组织下到这里摘棉花,一斤一个工分,如果半天能够摘上四、五斤花,就能帮家里挣四、五个工分,这在当时能为家里挣几个工分,算是很自豪的事情。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土地实行家庭承包责任制,在机井房东、西两边,各有我们家分到的两片土地。土地刚分产到户,因为没有经验,社员们在种植方面走了不少曲折路。两边土地都换种过不少东西。西边种过旱稻,长势不好,黄且矮,容易生杂草,拔一次需要几天,拔完没几天就又长出来了,这让我们全家以及组里乡亲最为头疼,劳动力的付出和所收获的效益不能成正比。东边还种过地黄,地黄不种了,根据组里的决定,我们家和大伙儿一样又种上了菊花。菊花开时,满地黄花,在秋天的阳光下,争奇斗艳,飘香四溢。
   也就是在那时,我熟记了黄巢的《不第后赋菊》“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以及开国领袖毛泽东的《采桑子•重阳》“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大西沟
   大西沟是生产队里最远、最偏僻的土地,位于村庄的西北方向,一条自南向北的一条人工挖出来的排涝河,将土地分为东、西两半,这条排涝河社员们都叫它大西沟。
   大西沟这块土地面积虽然并不大,但它的北邻和西邻却分别和宋陵、李村两个村庄的土地接壤。在我记忆里,这里种过红薯、棉花,绿豆、黄豆。
   可能是这里距离村子太远的原因,我记不清楚哪一年,生产队在这块土地的北侧建起了一座砖瓦窑,烧出来的砖瓦不仅供村里人盖房使用,邻村盖房的也不断去车购买,以至于后来社员们也将这里土地叫后窑。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艰苦的岁月里,大西沟这块土地上砖瓦窑,可以说是生产队里不可或缺的一大经济支柱。
   大西沟能够吸引我童年时向往的地方有很多。
   生产队里在后街居住的老二当时就在后窑上工作,我二哥和他关系不错,常过去找他逗乐,希望得到他在砖瓦窑里用胶泥做成烧制的响蛋。说是响蛋,实际上是和砖瓦同时进窑之前,在里面装上一颗粒状的东西,手一晃,就能发出响声。在那玩具极为贫乏的时代,响蛋真可谓是件好东西!
   此外,在大西沟的西侧隆起的沟坡上,还是村里民兵实弹射击的靶场,民兵训练的基地。
   在离开故乡十九年之后,我第一次踏上故乡的土地。在二哥的带领下,我来到大西沟这片土地上,发现昔日辉煌的砖瓦窑、人们居住的房子全不见了,呈现在眼前的是:满目翠绿的,在风中摇曳着的麦苗。
  
   李村坟
   李村坟在过去的确是一大片老坟地。
   我童年时,每当从李村坟地旁边的路上经过,只要看到那长满野草的坟墓,就畏惧三分。
   后来,由于故乡土地太少,生产队里响应上级“易风移俗”的号召,将这片坟墓平掉了。起始,是平掉了一大半,且没有当作土地耕种,而是作为了生产队里的打谷场。叔叔就在这里打稻子时,不小心被打稻子机器伤了腿,经过医治有了好转,但却永远拄上了拐杖。
   丰收季节,打谷场堆满了麦子,或者是玉米、水稻,到处是麦秸垛和稻秸垛、玉米杆。
   有则笑话,说是生产队里的几个年轻人,被派在场上守护农作物,晚上睡在玉米杆搭成的庵里。半夜里解手,胆子大点的无所谓,照样敢出来方便,胆子小的就不一样了,因为毕竟这里曾经是一片坟地,名字叫长富的胆子小,尿憋了不敢出来,于是将被褥尿湿了,没有办法,自己暖了一晚上。
   在坟地的最北侧,是生产队积肥的一个大四方坑。在秋天,社员们将打谷场堆满的麦秸,地填埋在这个大四方坑里,一层土一层麦秸,等待来年挖出来,作为上地的作物肥料。
   那是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和邻居占学来到这里不远的地里给猪拔草,看到在大四方坑积肥的社员刚走。由于天气有点凉,我就和占学找了些柴禾,在还没有积满肥的大四方坑里烘火烤。因为年龄小,当时我和占学没有考虑到危害性。
   到了晚上的后半夜,烘火的地方的火星引燃了薄土层下面的麦秸,滚滚浓烟引起了一社员的注意,他赶紧告诉队长,于是,队长半夜三更敲钟通知社员灭火,我当时正在睡觉被惊醒,听到父亲和母亲的说话声,才知道是这事。我心里很害怕,没有敢吭声,父亲和母亲也不知道是我和占学干的。事后,我没有敢将这事告诉任何人,包括父亲和母亲。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一天我和母亲闲聊天时说起了那次“火灾”的起因,母亲禁不住笑出声来。
   现在,李村坟过去打谷场一点痕迹也没有了,成了一块平整的,连年种植小麦的庄稼地。
  
   老菜园
   老菜园起始叫菜园,后来又有了一个新的菜园,这菜园便被生产队里的社员们称之为老菜园了。
   在我的记忆里,严冬过去,乡亲们想吃新鲜蔬菜了,就期盼着蔬菜一天就能成熟,恨不得将积攒下来的人畜粪肥都上到老菜园这片土地上。这样,日子久了,老菜园的土壤就变得十分肥沃,并很明显地区别于生产队里其它地方的庄稼地。
   负责管护种植老菜园的是生产队里的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这些老人体力上虽然不如年轻人,但伺弄起老菜园这片看起来和大田相比起来比较“袖珍”的庄稼地,却是那样的得心应手。
   收获季节,黄瓜、西红柿、灯笼辣子、茄子、豆荚,甜瓜等飘着浓郁的诱人的气息,伴着各种青菜叶子的味道,让人留恋往返。
   在我童年的岁月里,夏季的老菜园是我和小伙伴们想往的地方。想望归想望,老菜园被老人们管护的比较严,小孩子们不是随便就能够出入进去的。老人们是怕蔬菜还没有成熟,小孩子们好奇而破坏它的生长。
   只有到分菜的时候,我才有机会和小伙伴们进老菜园。
   这时,小孩子们提着篮子,背着筐子,来到老菜园,吵吵闹闹,叽叽喳喳,像一群麻雀,给老菜园增添了不少欢快的气氛。
   在老菜园西侧,有大概几十棵胳膊粗细的柿子树,每到麦收时节,队里的每家每户都会分到至少一篮子的青黄相间的柿子。此时的柿子不能吃,吃下去感觉很涩,只有用水泡上一段时间,或用收获归仓的麦子埋上捂一捂就不涩了。

共 7731 字 2 页 首页12
转到
【编者按】离开故乡近三十三年了,对故乡的土地却记忆犹新。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乡亲们在这里的土地上耕耘收获了两千多年,养育了子孙后代,说它是金土地,一点也不夸张。作者描述了自己对故乡土地回忆,描地十细致,每块地及其上面发生的故事都展现在我们眼前。可见作者对故乡土地的热爱有多深刻。力推佳作!【编辑:佳音】   

大家来说说

用户名:  密码:  
1 楼        文友:佳音        2018-01-26 04:57:05
  三十多年后仍把故乡土地描述了。的那么详尽,可见你对故乡土地的是爱。好!值得欣赏。
2 楼        文友:孙巨才        2018-01-26 06:16:33
  一辈子也忘不了生我养我的这片神圣土地,武陟大地永远是我们心灵的故乡。
共 2 条 1 页 首页1
转到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