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错觉(外三首)
凝视久了
纸上写了几十年的名字
脚下走了无数遍的大街
会陌生到让我恐惧
那些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那些车辆行人红绿灯斑马线
伸展,裸露,张扬
又隐藏巨大的城府
像即将熄灭灯盏的诡异老人
没有一笔不是我
也没有一笔是我
就像没有一个人一辆车一盏路灯
告诉我,真正的路标
也许所有的熟识
都无法抵达表层灰尘
我们如此轻浮
只有一次,赌气般喝光所有的酒
我的名字从纸上飞出
柏油路如长蛇蜿蜒游走
我有一只手一只脚
变得深刻起来
◎冬季穿行
半生以来
穿行过数不清的麦田
却没有一支麦穗属于我
一个只能回望故乡的人
没有半寸土地
悲伤的心里,播不下种子
我行囊空空,不停流浪
夜空下的飞翔如天使
“她有慧眼,有巧手,
有回天力,有慈悲心”
瞬息之间
我未经曝晒的脸变得黝黑
我柔软的手长满老茧
我的汗水撒入丰饶的土地
风景快速倒带
高铁幸福而痛苦地哭泣
我似恍惚似真切地捧着
一株青青的麦苗
◎雪天,收到两箱橘子
深固难徙,更一志兮
今天原本很轻,
天鹅的羽毛
突然便沉重得像远方
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
每一根刺儿惊叫,
每一个圆像露珠
讨来整个早晨的光阴
剥开红尘,是岁月的经络
阳光,有莲花般的脚趾
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
此刻。我像楚辞一样浪漫
像九章一样白
像橘子一样红
◎疼痛的中午
昨天的心脏有点糜烂
拉上窗帘让光线沉默
思维很累,出了一趟远门
想想远方,想想在我心里留下的病毒
顺便想了想薰衣草的味道
端起白酒邀请疼痛
烧灼的火焰不甘寂寞
对着南下的风讲不着边的话
说说坚硬和柔软的文字
说说梵音阵阵的素坊斋
说说那一年杏花春雨
说说看不见的田野灵光乍现
神经在时间的雪地里蹑足行走
窗台上的茶叶树开了
像一行飘香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