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枫】西部掠影(组诗)
◎留影
踏着一路风尘来到这里
我想寻找什么
长久伫立然后眺望
远处是山与天的剪影
而背景则是一片鲜红
当黎明来临
地平线开始沸腾的时候
我只把回忆留给你
摸一摸胸前的相机
发现很多的情歌很优美
企望了很久然后沉默
说不出究竟是留恋是感动
还是遗憾
当背影在镜头中消逝
我扬起手却证明不了什么
只是那条河依旧咆哮
而我需要的东西
却永远也带不走又带不去
◎草原印象
有狂乱的草有白马
牧人的头颅在阳光下成为
枯草遮掩的黑色蘑菇
而那串杂沓的蹄音
永远与大潮的回声合拍
涉过古河的遗址寻找
刺蓬草扬起的旗帜
岸边的树
在风声中飘逸成情人的秀发
黑石雕刻的巨眼
反射漠日的奇诡
把一截箭袖插在这里
尔后去壁画的部落里幻想
即使有无形的爪或尖利的脚趾
风对河的吻依旧很响亮
用几句轻松的哨音
使一群烈性的马温顺的走进河谷
这片土地从此便繁衍剽悍的骑士
◎血土
所有的血涌向你
你的创口
却永远如此醒目如此
令人心痛
多少个世纪在你唇边流过
残骸已成为无名的泡沫
杀戮的哭喊
淹没了你触感强烈的呻吟
你的疼痛其实
牵扯着整片整片的土地
在太阳的视角里
一幅灿灿的佛顶
悬垂于你血晕裸露的胸部
任所有的拓片在煤灰中燃尽
你的泪很浑浊
在春末被风干成
油腻斑斑的河化石
身后只留下一道道漫漫的沟壑
最后在西北风里
定格为悲壮的传奇
◎石兽与黄河鲤鱼
(一)
注定了要以生命坐守
在黄土地焦渴斑斑的旱季
你胸前的铁环哗哗抖动
锈蚀的双腿
在一片滩涂上
长出根须般的故事
古舟的梦
被树荫遮挡在一弯木鱼的嘴里
祈雨已成为了一种仪式
所有梦想
与沉重的年轮一起
被绕来绕去的鞭梢
缠裹在瘦骨嶙峋的桑榆的枝干
哪怕被风雨洗礼
你也不愿意风化成砂砾
你空洞的眼神里
总有一种火焰点燃风季。
(二)
我想象着你成为雕塑的样子
尾翼依旧摆来摆去
根部不尽的尘烟
被天空吸进空洞然后
与落日一起弥漫
让辉煌的色调
在黑色的纱幕内沉沉睡去
瘦长的一把鱼骨
交替插在岁月干瘪的胸脯上
黎明的风声中
你痴痴守望着
期待那个诺言的来临
◎黄河阿门
亿万年前为一个柔媚的女人所诱惑
你鼓荡成不息的大潮
大地根部黄色基石崩塌的声音
悠扬成激烈的醒世之钟
而粗犷的线条
便在西部的巉岩上裸露
梦已风化成一漠浑黄
从此男人们在你手掌上生息
女人们手托双乳于你胸膛上坐化
在没有太阳与月的夜晚
你以鲜活的液汁喂养了无数龙的子孙
于今越过世纪的时候
苍老的植被却在你的躯体之上缠来绕去
你昏黄的风泪眼
无奈的注视着一个个步履踉跄的日子
任所有的冬季又成为另一个冬季的开始
你渴望听到一声婴儿的哭泣
幻想着新鲜的泪水
能够重新注入你膨胀的血管
黄河阿门
你曾用一把不幸的谷粒
拯救了崇你敬你畏你惧你的全部子孙
我真想扑进你的怀里
酣畅淋漓的喊你一声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