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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看点】菜(散文)


作者:梅芯 秀才,2027.97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234发表时间:2018-02-16 10:53:54
摘要:一篇回忆曾经的小散文。文以菜为点,从而带出那时生活的艰辛。

我们湾的人都晓得菜好吃,却不晓得菜有营养,多数人家不种菜,不种菜的原因是菜不如粮食,吃了不当饱。春夏秋季,我们有很多野菜可吃。到了冬天,我们湾多数人家都是早起吃稀饭,用咸稀饭当菜,晌午吃干饭,好一点儿的会炒腌萝卜缨子,晚上擀面条摘点儿地菜,或芝麻叶。没菜吃的日子久了,我们湾有可多小孩身上都会长疮,疮大多都长头上,烂成片。我头上不长疮,嘴巴里外都溃烂,丑不说,还可疼,吃饭疼,喝水也疼,疼很了,我就哭。
   六奶指着我道:“三儿,还好跟人家杠祸不?还好噘人不?以后别噘人家八辈祖宗,你嘴就不会烂了。王毛,赶紧带三儿去果店找王玉成瞧瞧,她多亏是烂嘴,八塘那湾姓张的有两个孩子头长疮,都烂的不成,那个仔孩子头烂一片片的,长不出头发了,人家都叫他张秃子。女孩头烂的还很些,赶门儿长大嫁娶都是冤爷……”
   母亲不等六奶话说完,牵着我上果店找老医生王玉成瞧。王玉成是我们那坡最有名的好医生,他对我母亲道:“你以后多给小孩吃点儿青菜,她嘴巴就不会烂了,嗓子就不会坏了,头发就不会枯了,她就能长高了……”从此,母亲忙里偷闲跟着湾里种菜的人家也在东畈种块小菜园,菜往往还没长熟就遭遇小偷了。
   傍晚,湾里的女人因菜被偷,有的气得站菜园埂上双手叉腰跳着脚咬牙切齿地噘,还有的敲着破洋瓷盆,狠噘道:“哪个断子绝孙的听好了,偷我的菜叨哽饥……”
   来福妈要是上菜园听着了,就会笑道:“别噘了,别噘了,噘高了,大风刮跑了,噘矮了,大脚来踩了,来偷咱们菜园都是不多远的人,这整个黄堂大队差不多都是老黄家的人。你朝东望,小黄原,大黄原,咱是黄堂小队;你朝西望,黄大庄,黄小湾,小马寨的祖宗有咱老黄家的姑娘,一圈人家差不多都是老黄家的人种,你说你噘谁呀?还有咱湾的一些半大的熊孩子,趁着晌午头上跑菜园子来拧黄瓜,摘茄子,西红柿,豇豆子,你要是瞧着了最好别吆喝。你吆喝,他害怕,黄瓜,茄子蒂巴还没拧断他就跑,把秧子、藤子、根都扯起来了。那些生瓜蛋子都被大毒太阳晒得热乎乎的,小熊孩儿也不晓得任啥,他肚子饿,摸着啥都吃,吃的肚子顺着屁眼子淌稀屎……”她有时声音大,有时声音小。噘人的女人并不理会她,只管噘一阵歇一阵,歇一阵噘一阵。
   我浇菜园子时,瞧着查过数的白茄子和黄瓜没了,也会噘,母亲听了就会打我。父亲晓得了会黑拉着脸,道:“菜都是替人家种的,不如把菜园种上庄稼。”母亲道:“小孩儿都在长个子,没菜吃不中,种菜多少还能吃点儿,几个孩子嘴角都不烂了。新奶说他兄儿没菜吃,每回屙屎肠子都掉下来了,屎还是屙不出来,人家都说非得烧几个脚鱼头把他吃才能治好他的病,老年人都说脚鱼是大补,医生也说他是缺营养造成的……”
   母亲给菜园上点儿粪,父亲说粪应该上庄稼地里还能多打粮食。父母为此争吵打架。母亲毕竟是弱者,她搞不过父亲,吵来吵去,打来打去,菜园子还是父亲种上了庄稼。从此,我又在田畈挖野菜,没有野菜就吃咸饭。
   等着伏天母亲把豆瓣酱晒好,豆瓣酱和野苋菜就是我们的菜。待到冬天,父亲赶集买五分钱两大捆的萝卜缨子背回来,让母亲用堆窑子把大盐坨子捣碎,和洗净沥干水的萝卜缨子切碎装进大瓦盆揉揉腌上。我抓着生萝卜缨子就吃,咸咸的、涩涩的、苦苦的。
   母亲嚷道:“小鬼儿,别急呀!等过两天萝卜缨子腌好了,着点儿棉籽油炒炒把你们吃,可香哟!”棉籽油是黑的,炒出来的萝卜缨子咸的齁心,还有点巴儿酸酸的。不过,用腌萝卜缨子炒咸干饭很好吃,要是能着葱花炸点儿猪油,放点儿肉沫,炒出来的咸干饭就会更好吃!
   历年都会给自己吃几顿芝麻叶面条,和清油炒的腌萝卜缨子来缅怀旧岁,咋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就会想起说大鼓书人的说过:“八国联军打进中国,慈嬉逃难路上在农家歇脚,农妇给她一个烤红薯,她很快就把红薯吃光了。后来,慈嬉回宫叫李莲英吩咐御厨摆红薯宴,她说小李子这么多红薯咋没那老婆子烤的红薯好吃呢?李莲英说老佛爷那是啥时候哇?慈嬉就笑,她笑得花枝乱颤……”我想着想着,也笑了,笑得满眼都是酸涩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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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篇缅怀苦难岁月的小散文,文中,作者借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些小事,比如因为没有蔬菜只能吃咸饭,只能吃腌萝卜樱子等。而今,生活条件好了,作者却还是没有忘却曾经的苦难,每年总要吃上一两回忆苦饭。不忘过去是为了更加珍惜新生活。欣赏小文,荐读。【编辑:兰花悠悠香】【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8022106】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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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冰城雪主        2018-02-17 05:45:59
  每个人的童年都是难忘的,无论苦涩还是欢乐。过去人们不重视菜,一是贫穷,二是知识的短缺,人们还认识不到菜的重要性。拜读,祝老师新年快乐!
字是纷飞雪,朵朵入梦来……
回复1 楼        文友:梅芯        2018-02-17 08:02:51
  感谢编辑老师 编辑幸苦 新春万福 感谢看点容纳那个年代百姓生活的苦难 江山有你江山富裕
2 楼        文友:快乐一轻舟        2018-02-21 11:09:53
  读你的散文,总有一股特殊的乡土气息,新鲜,质朴,却又耐人寻味获得精品,理所应当。
已是人间不系舟,此心元自不惊鸥,卧看骇浪与天浮。
回复2 楼        文友:梅芯        2018-02-21 13:51:01
  记得《辫子》的编按是先生写的 我很喜欢 就是回复有点儿晚 那两天我忙着剃头挣钱 非常抱歉 谢谢先生大肚能容!
3 楼        文友:相思        2018-02-21 14:43:00
  祝贺友友的佳作获得精品,期待更多精彩纷呈。
成绩属于过去,笔尖书写未来。
回复3 楼        文友:梅芯        2018-02-24 19:46:15
  谢谢看点编辑老师认可 问好
4 楼        文友:石寸雨        2018-02-22 19:30:39
  真可谓:饥饭赛如蜜,饱饭蜜不甜,五、六十年代出生的,童年时有那个没经历饥寒交困,捉襟见肘的日子?何况作者的萝卜樱子就饭了,何等美味!文章字数不多,却将童年的故事描写的有声有色,很有看点。恭喜加精。
文学比海,我愿做一滴水。
回复4 楼        文友:梅芯        2018-02-24 19:47:30
  谢谢看点编辑老师赏读 问好 祝福您们新春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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