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楠中午下班回家，他收拾了一下，将电动车充电器插头从墙上的插座拔下，跟接班的王春林打了招呼，跨上电动车就离开了值班室。出了天逸小区，他本来应该左拐朝自己住的城北去，可是他却右拐绕过转盘，朝着城西去了。
　　 路面很干净，身着橙色制服的环卫工在路边清除积雪，绿色垃圾车停在人行道上，他们有的手里拿着铁锹，有的拿着扫帚，阳光很好，他们的脸被雪映衬得红扑扑的。杨建楠车速不紧不慢地上了玉带桥，骑过桥下的公交站台，在斑马线停下，待绿灯亮起，骑过马路，直奔坐落红柳巷的阿来浴室去了。
　　 尽管是雪后寒冷的中午，浴室仍然门可罗雀，并没有多少车辆。巷子两边的居民房屋檐滴着雪水，整条巷子就像下雨一样潮湿。杨建楠把电动车停在浴室玻璃门外，就推门进去了。进门右侧吧台后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他犹豫了一下，正要退出来，沈仁华手里捧着饭碗，从吧台后面通向厨房的走廊走过来，嘴里咀嚼着一口饭，含糊不清地招呼杨建楠进去坐。杨建楠说，还没开张啊？沈仁华说，水已经烧好了，你进来歇会儿，马上就可以洗了。女人说着，就走进吧台，给杨建楠拿了双拖鞋，说，你来的正是时候，水干净呢。
　　 杨建楠换了鞋直起身来，发现从楼梯口又走过来一个女人，女人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涂着指甲油，猩红的口唇想嘴里含着一颗樱桃。女人满面笑容地看着杨建楠说，大哥，池水还没加满，不如先上楼去喝杯茶。
　　 杨建楠半推半就地随毛衣女人上楼喝茶去了。楼上客房光线幽暗，几排床铺都空荡荡的，靠近窗口的墙角有一台液晶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什么治疗便秘的广告，一排身着黄色长衫的人手里摇着快板在那儿异口同声地喊着，两个年轻女人半躺在离电视最近的床铺上看电视。杨建楠忽然有点窘，耳朵有点发烧。他要退出来，毛衣女人走过来，用身体挡着他，说，大哥干嘛又要走啊，喝杯茶嘛。看电视的两个女人听见声响同时侧过身体，其中一个女人起身，动作熟稔地泡了杯茶，她端着热腾腾的茶迎着杨建楠走过来。毛衣女人已经将杨建楠安排在靠墙的最里边的床铺，女人将茶杯放在床头的茶几上，顺势挨着杨建楠坐下，两手搭在杨建楠的肩膀上，熟练地按摩起来。女人按摩了几下，手就顺着背部滑倒了前胸，在那儿揉捏了几下。毛衣女人则在床铺的另一头坐下，将杨建楠的腿放到她的大腿上，从大腿根往下捶，杨建楠闭着眼睛感到就像两只老鼠在腿上跳，不禁心旌摇荡起来。
　　 揉捏胸部的女人停止了揉捏，站起身对杨建楠说，大哥你喝水，需要什么服务尽管吩咐哦。女人离开床铺，手在墙边一带，一块紫色布帘便在她身后拉起，这样杨建楠的床铺就与外面隔开，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布帘后面突然传来毛衣女人一声恐怖的尖叫，接着毛衣女人跑了出来，朝着楼梯去了。看电视的两个女人一前一后跑过来，掀开布帘，看见杨建楠仰躺在床铺上脸色苍白，口吐白沫，双眼紧闭。走在前头的女人把帘子收拢，敲了敲杨建楠的肩膀，大声喊，大哥你怎么啦？大哥你醒醒啊。
　　 沈仁华和朱九林随着毛衣女人上来，朱九林走到杨建楠跟前，熟练地将双手交叉放在杨建楠胸部，给他做心肺复苏，做了一会儿，已经大汗淋漓。他停下来，打了大杨建楠的脸，大声喊，大哥，你别吓我，你怎么啦？杨建楠身体四肢渐冷，脸色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灰白色。朱九林掰开杨建楠嘴巴，嘴对嘴做人工呼吸，做了几下，使劲打了几下杨建楠的脸，仍然没有反应。朱九林伸手摸了摸杨建楠的颈动脉，又探了探鼻息，然后放弃了抢救，一屁股瘫坐在地板上。
　　 沈仁华在朱九林的授意下去楼下关了浴室玻璃门，然后又跑上楼来，几个人合力将杨建楠装进一只蛇皮口袋，然后抬到楼下，塞进院子里一辆黑色轿车后车厢。忙完这一切沈仁华去开了浴室玻璃门。过了一会儿，朱九林开着他的黑色私家车开出巷子，消失在了雪光闪烁的马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