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湘西女孩(散文)
2007年9月,县里组织部分分电视新闻工作者赴张家界和凤凰古城旅游采风。由于时间不允许,我向往的《品读湘西》《张家界》和《沈从文选集》等好几部书没买。等到我回湖北老家后,就一万个失悔。
对美丽迷人的凤凰和旷古绝世的张家界风景由深深的流连转为极度的牵念。越牵念就越渴望得到这几本书一一风景的游览加文字的细读,对于一个爱美学爱写作的人而言,是多么美好的回味和享受。
我甚至想,这一生,我还能买到这几本书吗?我冥思苦想,便试着求助于张家界市中国旅行社的导游姚苗。可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何况,我们在张家界曾经伤害过这位苗家小姑娘的心。她会为一个数千里之外的陌生游客买书吗?
我好不容易打听到姚苗的电话。
10月10日,我鼓起勇气拨通了姚苗的电话。向她详细说明我没买成书的原因、懊悔和痛苦。
姚苗反复问我是哪里人,什么时候游过张家界。
我说是湖北三峡的。
她问,是不是游张家界金鞭溪,妻子的脚磨出了血,丈夫一手拎着妻子的鞋、一手牵着妻子赶路的那位先生?
我回答正是。
姚苗很爽快地说:“我给您寄书吧!先不汇款,把详细地址和邮编发给我就行!”
我真的有些懵了,会有这么容易的事吗?
在张家界旅游之余,姚苗带我们去参观张家界市的刀具和土特产等几个生产厂家,遭到了全车游客的拒绝。有的游客甚至出言不逊,大声斥责姚苗不应该拿我们游客为景区企业做广告促销售。
姚苗的自尊显然遭到严重伤害。
因为车上人很挤,我们游客一大件矿泉水纸箱放在驾驶室后发动机盖上。姚苗手持话筒,只从纸箱上跨了一下,几个缺德的游客就恶声斥责姚苗:“我们喝的水,你一个女人,为什么从水上胯?赔水!”
姚苗气得泪水直滚、哽咽不止。可她居然十分的忍得,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仍然手持车载话筒,微笑着面对大家(从始至终她没揩眼泪,任其流淌。我想,如果是我的女儿,遭到如此侮辱,我该是怎样的心情?)
姚苗用平和的语气说:“这思景区的统一规定,以旅游促经济发展,不是欺诈,买不买自愿。如果不去,他们就不给我签单,不签单,我的工资就被扣了。大家不愿去也就算了,我们仍然是旅伴!望三峡的客人,别把这件小事儿放心上,以免影响您们旅游的兴致和好心情!好,我为大家唱一支我们凤凰苗家山歌吧!”
姚苗清了清嗓子唱起来了。姚苗的歌声如山溪清泉,洗涤了我们一路的艰辛;如琼浆玉液,滋润着我们激荡跳动的心。她用她的文明、善良、真诚和极度忍耐的厚道征服了我们的粗鲁和野蛮。
现在想来,真正的胜者是姚苗。固然,我当时没伤害她,但那时我却低下了头。
我在哭。我的泪水像雨点一样滴在皮鞋上。我不敢抬头。我怕大家指责我是“汉奸”或“没有集体荣誉感!”
我瞥了一眼身傍的妻子,妻子也在流泪。我的手暗暗攥着妻子的手,我俩的手都在出汗。
姚苗才二十一岁。比我的女儿小一岁。她顶住了众人面前的耻辱,多么成熟的孩子啊!
10月11日下午两点56分,姚苗竟然给我发信息说:“简叔叔,您们夫妻是我在众多游客中见到最恩爱的一对。9月20日走金鞭溪十多里路,在那人流如潮中,您总是牵着您妻子的手,拎着行李,生怕您妻子掉了队,我很受感动。同时,您也是我当导游多年来,第一个遇上因错过时机没买到书而因此陷入痛苦的游客。可见,您是一个情感很丰富的人!所以,我特意挤时间迅速给您买了龙应春的《品读湘西》、金克剑的《人文张家界》、北方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全国著名作家画家美学家所写的《张家界游记选》《中国国家地质公园丛书一一张家界》和沈从文的《湘西文集》。另,还有一份张家界地图。我是湘西人,您如此热爱我们湘西,我深受感动。所以,书,全部赠送给您,不需汇钱给我。书已全部寄出,收到后速告诉我!”
当时我在县城办事,正走在街上。收到姚苗的信息,我感动得流泪了。我站到一棵桂花树下,用手不停地抹泪水。
旁人路过,都用异样的眼光瞟我。他们肯定以为我有什么伤心的事,可他们万万想不到我却是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样一个充满善良和真情的故事所打动。从小小姑娘姚苗的身上,我真实的看到:一个人,应该怎样做人。应该怎样处世。
2007年10月19日(农历9月9日重阳节)这天,我收收了厚重的6本书,共计308元8角(不含邮费)。
我心里沉甸甸的,速疾将书款邮汇过去……
不料,没过多久,姚苗又全款邮寄回来。
我的良心实在不安,为这位优秀苗家女儿的行为而深深地感动!
……
十年过去,总牵挂和放不下这位善良的湘西女孩。她的品格印证了最近《人民日报》刊发的“最高级的聪明,是厚道”的结论。
——初稿于2007年11月,修改于2018年2月
前段时间手机写稿过度,颈椎病又犯了,加之摔跤右肩肌腱撕裂,好长时间没写稿和读江山文学了。敬请为我付出操劳的老师们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