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有奖金”征文】白云山麓青葱时光(散文)
暖暖的冬日阳光,洒满了城市的大街小巷。我临窗而立,看着楼下一所学校操场的中学生,排着体操队形,做着第九套广播体操。这熟悉的场景一下把我的思绪拉回到了黄坳高中的青葱时光……
说起白云山,我就想起了陶公那首名诗:“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潜的诗,宁静淡远,无有雕饰。山涧无言,四季井然,百种飞鸟在山林自由展翅。白云山诗意而闲适,的确是读书的好地方。
大约是1977年春季,我们告别已经上了半年高中的夏铺河初中,进入到黄坳中学。走进校区,只见校外,绿草如茵,樟树林立,暗香芬芳。那盛开的油菜花田,一片金黄。再看校舍,黛瓦白墙,梯次排列,山脚是教室,山腰是教师宿舍。教室内陈设简陋,桌椅缺腿差角,不太整齐。学生宿舍置木质高低床,学校要求俩人一伙,由同学间自由组合,自备被絮,一人带垫被,一人带盖被。我当时是与夏铺河的熊元清同学同睡一床,一个20平米的宿舍,挤着20来人,很是温暖。
当我们来到黄坳高中时,国家已经恢复高考,我们都准备参加这个举国盛大的考试。
语文老师时常很严肃地对我们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那真心的教诲让我至今铭记。记得当时填报高考志愿时,我们大都不知天高地厚地填着清华、北大,因为我们不知道除了这两所大学,中国还会有别的什么学校,至今想起来就好笑。
为了迎接高考,我们像打了鸡血似的。老师们则纷纷想着各种招数,白天课程排得满满的,晚上自习到九点半。我把当时最流行的叶帅的一首诗“攻城不怕坚、攻书莫畏难,科学有险阻,苦战能过关。”当成座右铭,激励自己发奋学习。
由于我的数理化成绩一般,所以就分到了文科二(一)班,需要背诵的课文很多。有时晚饭后,我喜欢拿着书本,到宿舍的后山腰,一边背诵课文。
现在想起这些就似是在昨天,而不知不觉间,光阴从额角飘过,风霜染白双鬓。如果时光能倒流,我真的好想再回到白云山下,回到黄坳土墙校舍,回到那简陋的教室,坐在那木质板凳上,聆听老师乡俚土语,语重心长的教诲,与那桌上的一支笔、一张纸、一块橡皮相伴。
那时,食物比较欠缺,但在白云山下,当微风轻柔地托起那丝丝柳絮的时候,当温暖阳光给田野悄然披上一层金色的时候,当美丽的花瓣在空中悠悠地旋转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因为缺衣少吃而放松学习,而是以一种乐观的态度,幸福地享受着烂漫的校园生活。记忆最深的就是那香香的苋菜。高中一年半时间,我们早中晚餐的伴菜都是每周日从家里带来的咸菜或腐乳,一吃就是一个星期,有时候菜发了霉也舍不得扔掉。
后来,我们每个班级开始自力更生种植蔬菜,种的最多的就是苋菜。苋菜成熟后,男女同学纷纷到地里自摘、自洗,自己到炊事班去炒。炊事班对食用油管得很紧,不让我们学生用。我们就用水煮,然后加点盐,用洗脸盆装着,抬到各自宿舍分食,同学们吃得津津有味,至今想起来嘴里还留香呢。
“学工、学农”虽然不再是我们高中生活的主要内容,但还是有参加“做水利、开田地”的义务。我们并没有觉得这样的生活有多累,反而把它当做是一种娱乐活动。劳动之余,同学们三人一组、五人一起坐在草地上谈天说地,呼吸着田园外的清新空气,吃着大锅里的饭,不亦乐乎。
虽说上世纪的70年代是一个禁欲主义的年代,然而少男少女生理上的早熟总有着特别的诱惑力。同学们会私下将那一对一对眉目传情的男女同学暗中进行排列组合,谁与谁是一对,谁与谁是相好,彼此开着玩笑。当时还有些“地下文学”成了男女情感渲泄的渠道,有的同学私下传抄传看《少女之心》等称为“黄色”小说,但男女学生之间总有一道看不见的禁区,无人敢突破。
青春年少的我们有情窦初开的懵懂,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有天真幼稚的冲动,有单纯无知的鲁莽。昨日的憧憬,早已随岁月淡忘了。但是,当年的同窗友情,却永远铭记在心中!
黄坳高中是我们每个同学一生最重要的分水岭,毕业离校,匆匆而去,上大学、做工、务农、从军,各奔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同学之间渐渐失去了联系,一晃数十年时间便过去了。如今,离别时的青春年少,再相聚已是须发渐白,都已年过半百儿孙满堂。近40年的春秋恍然如梦,虽然我们每个人的经历各异,人生轨迹不一样,但白云山下的学生生活无疑是人生中最值得怀念的时光,是一段最美好的回忆!
今年春节,当我又一次路过黄坳时,站在昔日残垣的操场边,不由地联想起了电影《匆匆那年》的一些镜头,仿佛看到同学们在操场上做着第一套广播体操,仿佛看见男女同学抱着篮球你追我赶。在校园青青的草坪上横七八歪谈笑打闹着,在那棵需要两人怀抱的古樟树下嬉戏玩耍着,在那口唯一的水井旁洗涤着白色的确凉的衬衣。一切是那么的简单,那么的有趣,那么的快乐。
已是深夜。此刻,独坐书屋,离开荧屏,看黄鹤楼灯光闪闪,城市的灯火阑珊。想想日趋老去的时光,觉得曾经可以任意挥霍的光阴,如今只能省俭用之。年岁越大,时间愈见拮据羞涩。白云山的青葱岁月,逝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