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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星月】打开冬天(散文)


作者:西湖雨 布衣,105.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451发表时间:2018-02-25 16:04:40

在北方,走进冬天,繁盛立刻遭遇杀戮,到处是枯枝残茎失魂落魄的影子。再一脚跌入铺天盖地的雪里,听着北风高一声低一声地叫喊,似乎便完成了走进的全过程。
   有人说,冬天是打开的,不是走进的。于是,我便模拟走进和打开的姿势。单从姿势上说,走进用足了脚上的力量,眼睛的攫取和胳膊的挥舞都是辅助。而打开,却有了不寻常的发现。
   伸手打开一扇窗子,眼睛立刻亮起来。外面的空气像走丢的孩子找到了家,懵懂地望着热气腾腾的屋子。随即,一下子明白过来,不管不顾一窝蜂往屋里挤,惊你一个趔趄。却忽然有了一种悸动,一种欣喜,或者说是一种满心接纳的喜悦。桌上,兴安杜鹃花的枝子正插入水中,点点嫣红也许会煽动一季的话题。打开,瞬间成了一种生命的体验,一场深情的期待。
   就像当初,从城市的春天逃离到村子,被满眼的绿掠夺了视线。海棠悄悄爬上枝头张望,麦苗喝足了水,使劲地伸展着胳膊。杏花在左,桃花在右。蜜蜂一路歌唱,从麦田的这头飞到油菜地的那头。一群人,头上的花环沾着脚下的泥土,提着裤角奔跑、傻笑、高呼。一颗心被彻底打开后,世界就铺天盖地诱惑你、俘虏你。试想,携一春的灿烂,是不是可以打开别样的冬天?
   学校应该是首选。围墙外那排树苗又多了一些,只是风有点狐假虎威,仗着气温冰凉的面孔,一次次与树发生着肢体冲突,硬是把繁茂的林子变成了孩子们画板上的简笔画。让你无法通过叶子和果实来辨认树的种类。但枝干上的那些木牌,在风中摇来晃去,随性又淡然,对寒冷发出蔑视的淡定,成了一幅不容错过的风景。
   这是一排不同品种的树,孩子们亲手种的。木牌是孩子们对学到的人或事的记录。每逢课余,一些孩子和家长会聚到这里,听孩子们相互讲述久远的故事。“筷子为什么是7寸6分”“谁发明了度量衡”“洹河边的小屯是个怎样的村子”“你看,树上长满了《诗经》里的虫子”。无论贫民还是皇帝,无论唐诗还是《天问》,都有可能被孩子们在冬眠的树上唤醒,刨根问底,享受着被羡慕和仰视的待遇。
   我一直觉得,风是嫉妒冬天的,它才是这集剧情的主角,忽略是人对它最大的不敬。现在,它一定躲在某个角落里偷窥。但木牌上的那些故事,却让这个冬天包裹了千年神圣的庇佑。
   打开冬天,还需充满敬畏。
   大地是位母亲,她善良、隐忍。春发、夏华、秋实,她的十月怀胎,惊天动地。从孕育到分娩,从蓬勃欣然到潇潇而立,虫卵咬噬,裂壳蜕变,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和阵痛。走到冬天,她终于完成了生命中错落有序的升华。累了,却不声张,只是一点点收拾好苍茫的绿,成熟的金,藏起所有怨怼和颓废,换上一身灰色的长袍,只想安安静静地睡一觉。冬天,是一次涅槃,是一场朝圣,是一次长途跋涉后的修整和能量补给,是对自身充盈后的盘点和自省。是减而见筋,减而显神,减而蓄势。
   雪,接到指令,以祥瑞的手,为她盖上圣洁的纱。
   太阳偷懒的时候,风也看傻了眼。从天而降的花仙子,先是在灰色的树枝、干枯的草丛、眨动的睫毛上舞动着,而后轻轻一跃,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这样,雪用一夜的舞步,铺就了天籁的乐章,还原了一个本真的世界。
   太阳出来时,天是瓦蓝的,云是盛开的,一簇簇,一朵朵,街巷公园里挤满了拍照的人,在微信叮叮当当的乐曲里,满城的手机屏幕,学跳起了天籁的舞蹈。
   时光倒叙,手机还未降生。现在拿手机的手,缩小成冻得通红的小手,时不时抹一下冒着热气的小脸。三五成群,守着自己塑造的雪人,手舞足蹈。小灯笼挂在干枯的树枝上,映着小脸。“天碧星河欲下来,东风吹月上楼台。玉梅雪柳千家闹,火树银花十里开”。这种火树银花,何止十里百里。任母亲回家吃饭的呼唤响在弄堂里,眼巴巴看着太阳,只盼着太阳一直睡去,永不起床。
   如今,夜色斑斓,风舞霓裳,各种颜色的灯练缠绕在松柏、海棠的枝杈上。我们随时都能看到与小时候截然不同的火树银花。忍不住伸出手去,掬一捧雪放在嘴边。小时候,一串糖葫芦伴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把笑容粘在嘴角,现在,我仍在笑,雪、糖葫芦、回忆。笑声,击碎了寒冬对我预谋的一切考验。
   “无标题”就在眼前,花香迎接着我。喜欢上这个花店,正是因为它的名字,还有这名字背后的故事。一位失去女儿的中年女性,一张安详的脸。一场大病之后,她学会了修剪、扦插。这个眼花缭乱、芳香漫溢的世界里,百合、牡丹、杜鹃,各色的花草,在这里向春天发出了请柬。她帮忙照看等家长的小学生;救治流浪的小动物;做各种祝福花签,送给每一个光临的人。这个集大美于一身的人,却微小成“无标题”。我送她一个“洇”字,她笑了,花签上有了一个落款。她说“无标题”,是春天安放在冬天的卧底。我知道她在怀念,怀念她那个叫春的女儿。我为她的卧底感动、流泪。也时时把卧底带回家。那盆水培兴安杜鹃枝,就是她精心为我准备的新年礼物。
   她说,花,打开了,就是春,不论哪个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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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打开”与“走进”的推敲,骨子里却是情感的选择。打开冬天,其实就是对冬天的完全接纳。冬天的风把学校的树木变成了简笔画,孩子们就在这些画上,讲述着各自的故事;冬天令人敬畏,像大地母亲一样,十月怀胎,终于完成了错落有序的升华,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一觉;还有童年雪的回忆;还有“无标题”那位失去女儿的中年女子的故事,“花,打开了,就是春,不论哪个季节”——那是对春的期盼!语言或明艳,或含蓄,耐人寻味;兴安杜鹃枝似伏笔照应,首尾呼应,结构完整;打开冬天的标题,新颖独特,诱人深读。好文,推荐!【编辑:荷锄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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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荷锄叟        2018-02-25 16:10:15
  感谢赐稿星月诗话!文笔老练,半含半露,耐人寻味。渴望更多佳作!顺祝新春快乐!
原名,贾晔;笔名,叶中华;网名、新浪博客、微信公众号名,荷锄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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