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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轻舞】一切都是为了孩子(情感小说)


作者:碧海芸菲 布衣,283.4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039发表时间:2018-03-04 18:35:48
摘要:一切都是为了孩子,是家长的心声,也是老师的心声,但在心声与心声的碰撞中,会有共鸣,亦会有摩擦。

费老师:
   上周的事很对不起,本不想给你添太多的麻烦,不料适得其反,很抱歉,给你说声“对不起!”
   看到汪静怡考勤书里贴的条子,读到家长的真心,一股火辣辣的冲动翻涌上费芸瑜的心头,之前所受的委屈赶将而来,接手启蒙5班的种种事由浮现在脑海里,串接成两行珠泪滚落而下。
  
   一
   费芸瑜是一位十九岁的姑娘,高挑的个头,鹅蛋形的俊脸,尖而挺的鼻梁,精心烘烤出来白瓷样细腻的肌肤,用现代流行的鉴赏美人法,费芸瑜绝对是原版的美女。唯美艺术学校所有应聘来的教师,数她最年轻、最漂亮,在舞校带班是她双休日的勤工俭学,她还是一位大学生,在秦塬师范学院读大二,是艺术系的系花,也是师范学院当之无愧的校花。
   要说费芸瑜是一位认真谨慎的姑娘,对教学尽职尽责,可并不是这样的。每周六周日10点整的课,她总会10:10多才会来,来时准会不慌不忙地一手端着一个脖颈很长的塑料杯,里面灌满纯净水,一手拎着手袋和录音机,鼓囊囊的塑料袋里装着上周未填的考勤书,芸瑜直直的腰板上裹着淡绿的紧身衣,短短的黑色舞蹈裤只护住窄窄的臀部,修长的秀腿整个儿裸露着,着妃色软底舞鞋的脚上又套着蓝色的橡胶拖鞋。每当这位骨感美人仄仄地走到4号教室门口,围挤的家长会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她挤身而过,眼尖的学生看见,定会叫喊:“费老师来了,费老师来了。”教室里已有二十多个学生,尽是些七八岁光景的小姑娘,三个一堆,五个一群,或吃着麻辣条、饼干,或练着倒立、劈叉,或三七二八地戏闹着,听到喊声,孩子们“呼啦”一声蜂拥到门口,张开双臂,欢叫着:“老师,我帮你拿东西。”“老师,我帮你拿杯子。”孩子的热情顿时打破了楼道里的宁静,纷嚷嚷的喧闹声湮没了老师的尴尬。老师朝人堆里瞄一瞄就随手将东西递给其中一两个年龄稍大一些,历练许多的孩子。接东西的小孩会骄傲地抱着物什,兴高采烈地跑向窗边的桌子,其他女孩儿则会悻悻地散开,又玩去了。老师并不进门,而是折过身急匆匆地奔向洗手间。
   教室门口站着的家长可焦急起来,有的掏出手机,嘴里嘟哝着:“都10:10多了,还磨磨蹭蹭的,早干吗去了?”有的朝教室里的挂钟掠过一眼,嘀咕着:“唷,真是年少,都上课了,还一点也不急。”未看时间的也会说:“别的教室早已上课了,还真矫情。”怨声乱成一片。
   在家长的批责声中,费芸瑜又急匆匆地奔回教室,从桌面上的手袋里掏出花名册,点着孩子的名,排成一流横队的女孩: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张望着、挤眉弄眼;有的甚至吐着舌,做鬼脸。人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啊,可惹恼了老师。费芸瑜这时疾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长竹竿,约两尺的戒尺。她狠劲地将竹竿弹得“乓乓”作响,女孩们顷刻闭了双唇,教室遽然鸦雀无声。
   在年轻的家长中,有两人显得格外出众。一位是陈佳媛的奶奶,老太太六十岁出头,清廋干净的长相,眉毛已脱光净了,只剩下两道肉岗儿隆起在布满皱纹的额头上,说话一口四川腔音,言语似川府小尖椒,短促而辛辣。另一位七十开外的老头,是樊婉悦的爷爷,一头白发,显得有些苍老,但老人精神矍铄,爱说爱笑,年轻时喜好唱戏,唱的是丑角,总以笑眯眯的态度对待事物。
   “什么老师?……哎……真没见过……真差劲的,一点儿都不负责任,上课总迟到、早退,中间休息时间又长,学了半年,学了个啥?你看原先人家刘老师,从不拉一节课,从不请一次假,对孩子又耐心,又热心,是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老师,嘿……哪像她整日皮皮沓沓,那有个老师的样?嗨……真是差劲……”老太太像是开着机关枪,吐着连珠炮,不给别人插话的余地,并不时的向费芸瑜努着嘴,显出一副鄙夷的神色。众人中有一两个想发语的也只好作罢。老太太估摸说累了,才歇了口,用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众人,大家看到她气吁吁的样子,倒有点不知说什么好,热心的樊爷爷却搭上了话茬儿。
   “是啊!年轻娃……”老爷子拖长音,慢条斯理地感叹。
   “年轻人不懂世事,也没有人像她,三天两头缺课,好像谈恋爱成了正事,我们娃倒成了累赘。”老太太一提到费芸瑜似乎气就不打一处来,休息了片刻又气叨叨地说。
   在他们俩中间站着位年轻的女性,并不多言,只是好脾性望着他们,抿着嘴,嘴角微微上翘成弧形,抹着一丝笑意。
   “时间长了费老师意识到了缺点就会好的。”樊爷爷劝解着,老人说话时并不张嘴,语言却势如洪钟,气流是从丹田里倾泻而出,声音一如年轻人,响亮有力。
   老太太一人也甚觉无趣,就不言语了。
   “不见得就会好,我娃自从费老师代课以来,做事磨磨蹭蹭,认为迟到就迟到,反正老师也来迟到,迟到也没人说,态度实在可恶。”静默片刻,人堆里冒出一个尖锐的声音。说话的是一个装扮浓艳的家长,随着她启动朱唇,阵阵浓烈的芳香涌入鼻端。
   “就是呀,这样……学……学……学下去,别说学……学……学东西,就是娃的行……行……行……为……也会差。”一个光头瘦高个男人结结巴巴地说。
   “不行,我们要找校长理论理论。”半晌未吭声的老太太又气鼓鼓地甩出话来。
   “对,对,我们该去的。”
   “对,说去咱就去。”附和的声音交织着。
   “找校长顶啥用,顶多说一次,过两天又回归原位。前面不是也找了吗?顶个啥?”尖锐女声的抱怨更加重了语气。
   “咳,旧习难改。”
   “不管顶不顶用,该说还得说。”樊爷爷打着圆场。
   “就让陈佳媛奶奶和樊爷爷去说吧,两位年长者,说话信服力高,再说去的人太多反而不好,让人觉得是故意找茬,反倒坏事。”一直保持沉默的汪妈妈发了言,大家觉得在理,便将目光齐刷刷地扫向两位年长者,目光里充满信任和期待。
  
   二
   教室里正练基本功——压胯,费芸瑜一一帮做着,碰到不对的要及时纠正,遇到不会的更要加以示范,跟不上较差的要细心指导。有韧性的孩子,老师帮做时并不吭声,却痛苦地龇咧着嘴;没韧性的孩子,老师的手还未放到她的腰上,就已失声地叫起来。陈佳媛的叫哭声最响亮,并有一种撕扯家长心肺的功效。佳媛是一个杏仁圆眼的小姑娘,黑黝黝的皮肤,透着灵秀之气,在孩子中具有号召力,大家都愿意听她的,被孩子们称为“头”。此刻她挤眯着眼,哭得鼻涕泪㾗满面,众孩子听到她哭了,都裂着嘴。
   陈奶奶带着雷敏洁老师回到了教师门口,雷敏洁是舞校校长的姐姐,专管老师和学生的考勤,五十来岁,矮墩墩的个头,肉红脸上一双大似铜铃的眼,黑眼球多而白少,神色严肃,怀里抱个一岁上下的幼童,孩子正啃着手指头,雷老师虎着脸,将孩子的手从嘴里拽出,捏在自己的手里。
   陈佳媛撕心扯肺的哭声又传出来,老太太紧张地向前紧跨一步,两手扶住门框,看到费芸瑜跪在孙女的身旁,手按在她的腰上,又是一声凄惨的叫哭,陈奶奶的心揪在一起,嘴蠕动着,抖嗦着。
   费老师哄劝说:“没什么,不用怕,老师轻轻地按。”
   陈佳媛只使劲儿哭,老太太的嘴唇剧烈抽搐着,老师仍是劝慰着,老太太却已失声喊道:“媛儿出来。”
   里面的佳媛听到奶奶的声音,哭声更响亮了,费芸瑜有些慌乱,连忙说:“我还没用劲呢!”
   怒气冲冲的老太太一脚蹬掉了鞋,冲进教室扯开腮帮高喊着:“媛儿,出来。”
   费芸瑜听到喊声,惊了,抬起头望着陈奶奶,怯怯地说:“那你就出去吧!”
   陈佳媛只眯着眼嚎哭,陈奶奶更火上浇油,厉声叫喊:“陈佳媛,叫你出来,你就出来,没长耳朵。”
   佳媛哭成泪人,睁开眼瞅瞅老师,又望望奶奶,迟疑着,不知听谁的,老太太已冲进教室,一把抓起孙女,连推带搡地将她拥到门口,质问道:“给奶奶说,她对你干啥了?”
   佳媛只是抽泣并不回答,奶奶一腔怒火按捺不住,狠骂道:“有气冲大人来,对着孩子算哪门子事?”
   教室里的费芸瑜虽听得真真切切,一直颦皱着眉头,咬咬唇,愣了片刻,并未反驳。
   雷敏洁看不过眼,发话道:“我想你们家长说话也应注意方式、方法。”
   陈奶奶怒火攻心,稀略的眉绣成疙瘩,光秃的脑门更显得突兀,用四川人特有的快舌道:“我娃不在这班跳了,我娃调班,我不信,吃屎的还把拉屎的给管住了。”
   雷敏洁扑棱着黑眼珠,赔笑说:“有事慢慢说,慢慢说。”虽是笑着,雷老师脸上的肉堆积成一座丘陵,一副假惺惺的样子。
   陈奶奶只要有理,并不管别人的看法,于是她的语气加重了,依然生硬地说:“不行,我娃非调班不可。”
   其他家长有的对费老师有怨气,有的对蛮横的雷敏洁有怨气,巴不得陈奶奶好好闹一闹,将心头的怨气好好解一解,都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并没人劝解。
   樊爷爷一瘸一拐地赶到教室门口,看到争吵闹腾的局面,顾不上问原由,就息事宁人地说:“大家都少说两句,不要伤了和气。”
   见樊爷爷这么说,陈奶奶就罢了嘴,不过仍是叽里咕噜地自语道:“我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说时便在口袋里摸着,掏出纸巾在媛儿脸上擦抹着,媛儿眼泪和鼻涕搅成一团,真真做了一泥面人儿。雷敏洁孤零零地站在人群里,甚是无趣,悻悻地抱着孩子走了,边走边说:“别吃手,别吃手。”
   “说了多少次,还吃,还吃。”雷敏洁并不时地拍打着孩子的手,她的脸阴沉着,像是雷雨前的天空。
  
   三
   “费老师,你上周说的事怎么还不兑付?”看见费芸瑜走出教室,陈奶奶急忙迎上去质问。费芸瑜盯视着陈奶奶,翕动着嘴唇,白嫩的粉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每当遇到棘手的事情,费芸瑜总会思维僵滞,以致于惶恐起来,她搓着手伫立在教室门口,呆呆地看着陈奶奶咄咄逼人的目光,脸色又倏地煞白,她的嘴张开,似乎要辩解,终而未说,陈奶奶是有意找茬儿的,她想到,不由得心里一酸,喉咙里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在那踟蹰了片刻,默默地从围观的家长堆里穿过,冲进了洗手间。洗手间里站满了待厕的孩子,费芸瑜已把持不住内心的软弱,眼泪滚落下来,她怕孩子看见,扭过头,打开水龙头,在“哗哗”作响的流水声中,她拍溅着水花冲洗着脸上委屈的泪。
   当费芸瑜眼圈红红的走回教室时,刚才对她有些愤愤然的家长都用同情的目光打量着她,陈奶奶仍站在门口,堵住出口,老太太今天非要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费老师,我娃要调班。”陈奶奶冷声冷气地说。
   “我又没说她……。”费芸瑜怔了怔,顿了片刻才说。
   “还用说啥,你看娃都哭成啥样了,还用说,你对我有气,尽管冲着我来,撒到小孩子身上算那门子事,你说跳舞按娃跳的好坏排队,谁家娃能跳多好,我娃又不是没给你掏钱,钱一分也没少,凭你说谁行谁就行,你算哪根葱……。”老太太的高音频在楼道里传开,引得其它班门口站着的家长向这边张望着,陈奶奶已顾不上管那么多了,她是个认死理的人,认准的事非要走到底。“不行,我娃要调班,你不认真是出了名,无故迟到早退,10点整的课,总是拖到10:10多才上,中间休息时间又长,12:00放学,你又11:50下课,这一年下来,你少上多少分钟课。前面刘老师代课三年,从未请过一次假,而你半年缺了十二次课,不光我对你有意见,班里所有的家长都对你有意见,嫌你不认真。”。老太太气吁吁地说。
   费芸瑜的脸红一片,白一片,那双美丽的丹凤眼里噙满了泪水,带着哭腔喃喃地说:“我又没说她,我又没说她。”
   家长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说什么好,心软的劝着费芸瑜别那么多心,也有的劝着陈奶奶少说两句。
   吵闹声中,女孩们围拢了过来,喜欢费芸瑜的孩子冲着陈奶奶和陈佳媛翻着眼睛,吐着舌头,嫌她们多事,惹哭了老师,即使不喜欢老师的孩子,也气哼哼地瞪着那婆孙俩,觉得她们可憎。
   陈奶奶的气出了,不便站在那接受尴尬,就顺口说:“我不在你班跳了,你一个师院的学生有什么牛皮的,我不信这里那个娃将来不如你,别门缝里看人,我,换班。”陈奶奶既尖又亮的声音再一次盖住了整个楼道的人声,其它班里的家长向这边张望着。
   “看,看什么,看——”陈奶奶恼怒地喊。
  
   四
   费芸瑜情绪低落地走进教室,翻开学生的考勤书,默默地评定着等级,她头晕旋,眼发涩,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她闷闷地想。
   在汪静怡的考勤书里见到汪妈妈的条子,费芸瑜提笔写到:
   别想那么多,只要磁带录制好就行了,别想那么多,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费芸瑜的鹅蛋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虽是带着酸酸的苦味,可她似乎看到一道曙光在她的眼前缓缓地升腾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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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因为现在社会生活的压力越来越大,不仅仅是家长不好做,就是老师也是前所未有的难做。这个故事就是说的家长与老师间的矛盾。冲突就在于观念的不同,其实一个老师的好坏并不完全取决于授课时间的长短,而是理念与方法的是否科学,但是一般家长尤其是老年家长不理解。一个大学实习生一个美丽的女孩还没有出学校就被生活上了一堂生动的课程,应该说是对未来有好处的。作者在这样的矛盾冲突中赞美了姑娘隐忍坚定的性格。感谢作者加盟轻舞。【轻舞编辑:健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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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健唔        2018-03-04 18:46:56
  感谢赐稿轻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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