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蒸馍(散文)
腊月二十六婆婆已经发好了三四盆面,我和一起从市区回家的四弟妹放下行李就下手和面,趁着醒面的时候,我们就去灶台点火热水,把蒸馍用的箅子、笼布清洗好备用,还顺便把不常用的碗筷盘子都放到热水里蒸烫洗干净,顺便在炉子上闷出豆泥、蒸熟红枣和调出菜陷。忙乎完了这些,盆里的面也在热炕头上醒好了。放好案板,就开始揉面、分割、再揉搓成小面团。每个小面团至少会在左手食指和拇指及右掌跟下折叠、揉搓八次,这样揉搓八次后,案板上的干面粉就被揉进了面团里,此时的面团光亮有弹性,一个个圆滚滚地摆放在案板上,排着很有气势的长队。这时我们再往案板上撒一层面粉,再逐个把面团进行一番“蹂躏”似的碾压揉搓、折叠,这样,面团开始变得硬朗而又柔韧,表面光滑得就像煮熟的鸡蛋皮。我们就开始右手在案板上团着滚动面团,这样充分地揉搓、挤压、滚动,好像把面粉的筋道就抻巴出来了,大概十下之后用左右手同时一推一送,慢慢地圆圆的面团在手掌中就变成了圆柱状、圆锥形,馒头的雏形出来了,我们把它们一个一个地排放到篦子上。这是纯面粉的白面膜。
接下来,显示我们手艺的时刻到咯——一锅花馍、一锅豆沙泥馅馍、一锅枣花馅馍、两锅肉馅馍、两锅素馅馍。最后我还喜欢卖弄地搓出长短不一的细条,每个细条上再轻轻地用菜刀交错切出细道道或者像鳞片的小菱形块,用枣子绕成每排由3个枣、5个枣……十几个枣的枣花山让婆婆供奉在神位前。
揉搓好的各种馍馍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就像要接受检阅的士兵那样精神饱满。可是,婆婆不会立刻让他们进锅里的,这时候会拿出一块几米长的干净白布盖上去,再让他们静静地等候十几分钟才能放到锅里去蒸。等婆婆验收合格,说“入锅吧”我们才一箅一箅端出去排到锅里。此时,锅地下的木柴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烧的可带劲儿啦,像比赛一样往锅底窜,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一到,婆婆果断地命令“行了,扯火吧!”这时候,整个院里院外都弥漫着香喷喷甜滋滋的馒头的麦香味,待锅盖一掀开,顾不上烫手,我们就急不可耐地拿出一个,嘴里呲哈呲哈着掰开一个你一口我一口赶紧尝尝味道咋样?碱面放的多少?火候是大是小?
在春节前后,主妇会挑选那些模样周正、料足馅大的白馍,和孩子家人回趟娘家,意味着告诉娘家人自己的日子很殷实很富足,放心吧,自己在婆家不受罪。然后,还会让大点的孩子或者男主人领着小孩子带一满兜的大白馍去七大姑八大姨们的家里走一圈,一是让孩子认认亲戚的家门,以后有啥事情方便有个照应,二是感激亲戚们的日常帮衬,真的是“亲不亲,一家人”。这时候,亲戚家都会象征性地拿出几个白膜,然后再换进去几个(同等数量或者超出)自家的白膜让人家带回去,意味着今年自己家光景也不错呢。所以别小看这几个馍馍,他们赋予的使命很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