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她在秋天的一个梦里醒来
　　
　　 作者：孟哈格
　　
　　 在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下，她找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牢骚发给了永远都收不到信息的他。她想象着一个醉眼朦胧的他眼瞅着这信息时的心情。这什么时候的她怎么变得那么不可理喻！她不想解释的唯一理由就是，她看见了天上的蘑菇云在虚幻地飞过，她不想追逐这虚幻的一切……
　　 许多人都在追求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精神食量，宁可去倾听冰块破碎的声音。而她就这样一次次地走进了这份温柔的风与沙的柔和中停顿，看见了树枝与落叶演变着缠绵而又分散的游戏。天在下着沙，下的沙儿都刻画着：爱无悔！爱无悔！爱无悔！可是这无悔的字符里面都由火红地跳跃变成了无奈的苍白色。她困了，已经无力抵抗这份爱的力度，宁可独自在这里被它砸得遍体鳞伤，也不要某天望着无沙可下的老天发呆！
　　 她就这样独自穿梭在这沙硕烟尘之间穿梭着，独自卷缩着较弱的身躯只想让自己的人生从此就在此打住，从此让载满了他给她的一艘满满的童话故事扬帆在她的梦里……
　　 秋萧萧的开始不知所以然，她在秋的梦里用自己的手指沾上从心里渗出的鲜血，开始临摹自己今生爱的刻骨的哥，临摹他那傻呼呼的样，临摹他湖水一样幽深而又温柔的双眼。临摹和他一路与风搭伴行来的影子，临摹无数个缱绻在梦里他那光滑身体的弧线，临摹他那浑身火烧火燎的被爱充沛血液的激情。可是风开始哭泣，沙开始卷不住风的失落，在他们共同一起守护的花园，他开始在向上帝投降。
　　 一个女人的一生都会遇到一段刻骨的爱情！她遇到了他，在这个清亮、激越而又美丽无比的过程里所画出的画卷，足已让他们终身去回忆！越美丽的东西越会使她产生那份惶恐，怕一个不小心会无情地割坏这副美丽的画卷。也让她宁可选择痛地心在淌血，也要守住这份画卷的完美性！
　　 无数次，在梦中，与自己心仪的爱人翻滚在属于他们自己的天地清新中，手牵手行走在金黄的黄昏小路上。可也无数次的她梦见了月亮跟星星在密谋，她进入了一杆空心竹，又从孤寂的梧桐树上独自穿出守望孤月。
　　 一切都在她不愿意中把自己的背景涂蜡成了一幅黑白。如今黑白前面只是一个用黑色勾勒的女人，她的头发无力地垂到腰间下，她的面部是用白色涂成，眼睛黑洞洞睁得不知道该望向何方？她正心痛的看着一枚火红的太阳掉落冰河里与金池鱼在翻滚，她此时只想与一切追求无声生命的灵物去交谈，不是用灵魂而是用生命。
　　 她不想再找到他。
　　 所有的蟋蟀穿越夏厚集的空气。泥土和夕阳的落寞互相浸湿了。
　　 她把他们曾经的多少笑声剪贴，和秋的落叶一起黯然溶入泥土。
　　 她不想再找到他。
　　 她看见一间温馨的小窝，里面就住着他和她，风推动着沙磊起来一个小生命，有一只红蜻蜓旋转在窝的四周……她忽然闻到了一种森林里苦艾的味道。唉！季节的寒冷第一次通身冰冷的感觉从体内穿过，秋的落叶也许就是这样无助地飘落的。
　　 秋的身影会慢慢地挤压过来把她给罩住。天寒了，他会感觉到。她痛了，他会连感到。无数浮动的白云摇曳的是她伤心的歌谣，和他们曾经寄托给那个不现实的梦是一样的幻想。
　　 她累了，想独自忍受这份凄美的孤寂。不想再幻想哪颗爱的种子会在她的手心里发芽！
　　 她仍然在做梦，只是这梦的源头是将针对这份想独自搜藏的画卷。在明年的春天里，徐徐地展开这副爱的画卷，无数的蝶儿眷恋着花，无数的花粉尽数被蝶儿吻进，所有春的泥土都在聆听一首它们永远听不见的歌谣，很多鸟儿停止了歌唱，很多的花瓣都随着风的凄凉召唤，聚集在雨的泪水中向地面洒落。那股熟悉温柔的声音就这样会绕旋在她的凄美中，每年都会使她这样无数次的把画卷撑开又卷起。
　　 她就这样在以后的日子里将会穿行在这副四季画卷中，跟着画卷里的影子飞奔，叠加在无数花瓣里为的就是守住这一份——永恒！
　　 于是，为了这份爱，她还是不想再找到他，这次，她是自己清醒的不想再找到他。
　　 唉！一声重重地叹息被马超的手掌狠狠地敲打在心口上被沉闷地敲击出。
　　 不知怎么的，随着文章的进入，马超的灵魂直被这个美丽而又痴情的女子从内心里流出的泪给点点腐蚀了。他的脸，他的头发，他那深沉的眼神，还有他那伟岸的身躯，那腐蚀的气味一直腐蚀着马超所有的一切。最后变成了一滩飘渺的水。他感到这不是一般的水，感到有一股寒冷正急逼着他往身后看，结果发现是一汪流淌着浓稠的血液。那是哈格的蘸着血液抒写的“墨汁”。他想逃脱这股恐惧的刺眼的红色。可是有那么一双无助的眼神紧紧地无助地追随着他。脸上是如此苍白，那么楚楚可怜，让马超的心一下子软到了极点。迎向她那瘦弱的身体。这时，一个光滑的绞索从天而降，绞向了他的脖子，上帝的声音在头顶轰起：
　　 “这就是对你的惩罚！对你的惩罚！……。”
　　 马超这时才发现，她——孟哈格，原来早已成为了他内心里的一股痛。而他竟然不能给她什么。甚至在与舒雅离婚之后，还是不能给她什么。哈格的灵魂也许这辈子都要寄附在他的血液里，直到他的归宿投向天宇，直到他的肉身在火葬场化为灰烬……。
　　
　　 【第七章】空洞的世界
　　
　　 （1）海藻绕旋的情愫
　　
　　 孤独的人总是会给自己形成一股恶性循环的链条。那一阵，在老母亲去世几天里根本没法让自己缓过劲来。一股怀旧情绪不断把他从这个跌碎的照片旧框里街接起的框架上再展示在另一张新的照片中扣怀。那天以至于把孟浩然兄妹安排在海边那座别墅，一直没有过去看望他们。他也知道孟浩然在北京有事。孟哈格独自一人待在别墅时间较多。可是也奇怪越怕去见的人越是会有一种力量推动着他去想她。
　　 中午送走几个外商之后。马超忽然感到好疲惫。不知道是酒喝得过量了还是精神上的阴郁。他驾驶着车来到了海边。落日的夕阳被海面上的一股雾气嘶嘶拉拉拉扯在了远处的旮旯里，深秋黄昏的光线像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把迟暮应该消失的光线横逼在了海鸥叫起的半空中投射，也横亘在眼前那一栋栋别墅上。孟哈格悄然的来到马超的身后，她发现马超的一半身影亮硕在迟暮中，一半身影深深地埋在他自己的阴影里。哈格心痛了。于是，她伸出自己纤细的手悄然从身后在一股无声中拉住了马超的手，把他拉在了一股厚重的温暖里。一起坐在了沙滩上。接下来看到的是，一束长长的黑影从远处投下，天彻底被一群海鸥的叫声给拉黑了。
　　 “哥，你好么？”
　　 “格格，都是我不好，现在才过来看你们。浩然呢？”
　　 “我哥今天跟那些一起出来的领导去会餐了，明天就打算回去了。本来叫哈格也去的。可我没去。恍惚着哥会过来。告诉哈格，哥过得好么？为什么在伯母走的时候，不见她呢？你们究竟怎么了？如果不想说，就不要说。”
　　 “没事的。我们没怎么。她出国了，回来也不方便，再过半个多月就会回来了。你们兄妹俩好好的在这里多住上一段时间。难得出来。以后我会抽出时间来陪陪你们去逛逛。”
　　 “哥，天黑了，我们回房里坐坐吧！今天好像有预感似的，哈格叫阿姨炒了几个菜，陪哈格去吃点吧！我一个人也吃不下。这儿还比较凉。哥，走吧！”
　　 马超苦笑着摇摇头，却还是站起身跟着哈格往回走。
　　 巨大的黑色舞台帷幕就这样被徐徐拉开去，路灯暗迷，四周除了几声风打浪的夹击声，一片沉寂。马超一直以来都是以公司与家庭两点线路在拉扯那根卷齿，公司是他的人生外一笔成功的标志。而家庭则灌注了他全部的身心与情感。两边的齿轮没法相互吻合的时候。每次回到家，黑暗孤寂的散落在他四周的时候，他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被一份空洞无边如宇宙一样的空间所吞没。那个时候，他就会在思索一个至今都没法想透的事情。究竟是舒雅在浓缩这个世界，还是他马超在浓缩这个世界。好像其中就是少了一节人生中应该所拥有的，可是他独自一人没法去解释这一切的一切。
　　 哈格的外观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如此温婉而又凄美，稍黄的卷发被晚风一吹零零落落地飘散在脸颊上，一双圆而黑的眼睛盛满了一份迫切与忧郁。作为同样失落中的马超从没有像此时这样去读懂同样失落的眼神。一股对眼前这个瘦弱的女人，马超内心某个深深的部位忽然哈格这股伤神的神韵触痛了一种疼痛。夜色更加浓稠，瘦弱的哈格走在前面，走在路灯下的哈格被突兀的灯光亮硕着，在一下子突然黑暗下来的茫茫之中，这灯光给马超的眼里完全把哈格的身影给暴露出来。马超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影竟然是如此亲切的悄悄地憩落在了它上头。路灯把哈格的影子复制的好长，马超就踩随在这身后的影子上，再跟随上去，就会从头到脚的把身影给覆盖，马超在这份思索黑暗与光亮这个既相悖又贯通的问题上，很随意的让自己的身影改变了一下位置。
　　 “哥，你坐着，今天哥是客人，哈格给哥盛饭去，酒就不要喝了。”回到房里。哈格叫马超坐下什么也不要做。
　　 “格格，不要忙了，哥就看着格格吃饭。今天哥不饿，不想吃了，再说过来的时候刚吃过不久也吃不下。听话，哥看着你吃。哦！哥站到窗边抽支烟。”望着马超起身站在窗户边，哈格知道哥的心事很重很重。其实哈格也没胃口。什么也吃不下。
　　 在这夜深人静，真正独自面对他的时候，她的眼前只有一个他。这个男人一度让哈格陷入一份无法自拔地情感，让哈格走不出相思的苦海。这个男人此时是那么失落而让哈格心痛。如果可能，哈格宁可让这一切的痛都让她独自背负，她不要让他痛，她只要他幸福，哪怕这份幸福不是与她。
　　 “哥，告诉哈格，你究竟怎么了么？你知道么？你这幅样子让哈格好心痛，哥。”哈格再也无法忍受马超那副拼命吸烟的折磨。走过去双手从背后深深地揽住了马超的后背。
　　 “哥，不想说，就什么也不要说，哈格心疼哥，心疼哥啊！哥，知道么？你是哈格这辈子的痛，哈格要哥过得好！过得好！不要动，哥，就让哈格这样静静地靠在哥的后背，让哈格温暖哥的心！”马超深深地从心底里叹出一声浓重地叹息。哈格从马超身心地震荡中聆听到了。
　　 孟哈格，就在马超最为失意也是秋叶凋零的最为枯萎的季节时节，满海的海鸥都在满怀伤神的孤立徘旋，山上的秃树们都在满腹心事地枯立无援的时候，孟哈格来到了马超身边。如果说夜是整个岁月流逝的思维。那么此时哈格的这双眼睛又何尝不是。哈格，一个如果不是舒雅的出现也许早已成为马超妻子的女人。缘分这东西真是不能让人看清的一帐雾幕。此时背后无声抽泣的哈格让马超并不很坚强的一颗心给触痛了。马超转过身，这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那抑郁而嵌满泪水的双眼让马超的心给彻底地刺痛了。这几年来，哈格把对马超的情愫浓缩成了怎么样的一副墨汁，如今对着一整座的心湖正被浓浓地释放开去，而马超就是涂鸦她色彩的笔，正无法控制地泄洒在哈格这幅纯一色的画布上流淌。哈格哭了。
　　 “哈格，哥对不起你！”马超把哈格深深地拥入怀中。哈格被这幅温馨的画面开始重新凝视这个曾经一度让她孤寂的世界，如果说每天月亮的残缺都是为了团圆在十六那晚而占领高傲的领地，那么哈格对马超的情感呢？！“哥，哥，哈格爱哥，爱哥啊！可是命运竟然跟哈格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哥，要了哈格，哈格只能属于哥，从头到脚全部是哥的，哥要了哈格，要了格格。”哈格再也无法忍受那股相思之苦，苦苦思念的泪水全洒落在马超的脖子上，哈格干渴的嘴唇热切地吻向了马超颤抖着的嘴唇。
　　 “格格，哥不能这样做，格格，你冷静点，格格”马超无力地推却着。他知道怎么也无法推却哈格那团如烈火一样深沉的爱。泪在此时是无形的，淌在身上，苦在心里。马超再也无法让自己清醒，究竟眼前这个女人代替了另外一个影子还是另外一个影子代替了她，马超已经无从分辨。可潜意识里马超只知道眼前这个女人需要他，此时的任何理智已经无法控制所有的一切。
　　 马超把哈格整个地搂抱在怀里。这个瘦弱的女人是那么小，马超吻在哈格的泪上，一一将它们吸干。虽然本能在抵制着，可是眼前这具狂烧的躯体对马超是一个及至意志力的考验。结果，马超失败了。
　　 ……。那是一片又一大片急涌而过的云层，湛蓝的蘑菇群开始被所有展翅的南雁推却，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十分美妙的音乐，一匹高昂的骏马昂首带着她骑在辽阔的草原上奔腾，路过之处，花儿为他们绽放。哈格就在那一刹那感到电光石火闪闪。如果此时哪怕是天崩地裂，哈格也会这样抱着她心爱的哥彻底被熔岩溶化为一股白烟。哥，哥，我心爱的哥啊！就这样抱着哈格消失吧！
　　 一股鲜红的红点洒落在传单上，恍如一朵绽放在洁白的雪地里艳丽的雪莲。马超惊呆了。这个女人竟然等他马超至今没碰任何男儿身。一股内疚感划伤了马超的身心。“格格，哥对不起你，对不起你……。”马超再也无法用任何语言能来表述此时难过的心。把一颗内疚的头颅深深地埋进了哈格那饱满的乳沟间再也无力面对哈格那双纯洁的眼睛。这份突然难以控制的意外让马超陷入了无法自拔地内疚之中。他想起了第一次看见大海所感受到的那份无能为力，那份浩瀚中翻腾着阵阵海浪纷至沓来，就像此时对哈格的情感让马超翻腾在这股窒息的波浪上颠覆。马超疲惫却愧疚交加的把哈格搂在怀里，亲吻着她那同样饱满的额头，一股窥探式的怅然若失都被一股莫名的罪恶感钢丝般的缠住。那股混合着说不清是情愫还是肉欲的羞耻与惭愧更是让马超对哈格无地自容。
　　 马超狠狠地敲打着自己的头。
　　 “哥，别这样！哈格不要哥来为格格负责的，哈格愿意给哥。哥，别这样，你再这样哈格会难过的。哈格感到非常幸福！非常幸福！哈格真正拥有了哥的全部，哥，抱紧哈格，抱紧哈格。”哈格紧紧地搂住了马超的身躯……
　　 唉！天下起了一场不该下的缠绵的沙。
　　 上帝又拉开了一个更大的玩笑。在一声惊叫声中，马超看见了另外一个属于他的女人站在门口……。。
　　 ……。
　　 在一声“对不起”的关门声中，马超起身追了出去，“舒雅，舒雅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