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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十年江山情】有件事儿没告诉你(小说) ——秋月菊韵


作者:逝者如斯 探花,15147.9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831发表时间:2018-03-22 15:30:04
摘要:爱情和婚姻里的两个女人,不仅一直都在老赵的身边,而且他们还在同一家文学网站里相遇……


   2018年春节刚过,刚满五十岁的老赵就开始偷偷地筹划两件大事儿。
   头一件事情,老赵在心中默默想了整整十年。
   这十年里,三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只要有空的时候,老赵就想一会儿。
   往往的情况是,老赵白天在单位上班,杂事太多,刚想开始想吧,就有人喊他,给他安排活儿。单位里里外外那些破事儿,他这个人事科长干也干不完。当然,要是哪天干完了,单位也就倒了。可千万不能倒啊,自己离退休还有十年呢,不然,一家四口人靠什么养活呢。
   老赵每天下班回到家里,也有干不完的事。老婆孙胖妹一直身体不好,家里大小活儿,除了中午一顿饭之外,其他的活,老赵都不准胖妹沾手。早餐是老赵做,因为两个孩子六点半之前要上学,晚餐是老赵做,因为胖妹必须早点休息,是她自己坚持一年多不吃晚饭的。中午一餐,因为老赵要十二点才下班,如果等他回家再做饭,两个孩子下午上学就会迟到。虽然老赵工资不高,几十年来一家人生活过得并不富裕,可只要提起两个孩子,老赵觉得自己有足够的理由,在所有的熟人面前扬眉吐气。女儿今年读高二,在全年级四百多人中保持前三名。儿子读六年级,虽然一有空就爱玩游戏,但成绩一直稳居班上第一名。老赵在心里默默希望,如果照这种势态发展下去,培养出一个清华生或北大生,应该不成问题。老赵唯一担心的,是老婆胖妹的身体。
   胖妹这外号,还是未结婚时娘家村子里的人给她取的。
   三十岁前,孙胖妹是名符其实的胖妹,脸圆小眼睛,不到一米六的个头,体重一直维持在一百伍十斤左右。九十年代初,老赵是一个乡下的穷小子,大学毕业能幸运分在县城机关,那算是祖坟冒了青烟了。当时单位的一位管后勤的大姐看老赵为人诚实稳重,便热心替老赵做媒。别说是胖妹,就是哪个瘦得风一吹就倒的小女孩,老赵也没资格嫌弃。何况,胖妹的条件还不错,还是吃商品粮,城镇户口,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正式工作。不像现在,城镇户口还不如农村户口值钱,在七八十年代,农村里的孩子若是吃上了商品粮,那才高人一头呢。
   女人嘛,胖就胖点吧,冬天挤在一张床上,不知有多舒坦呢。因此,在老赵眼里,没有半点嫌弃胖妹的意思,相反的,还把她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老赵没有想到的是,胖妹在生完儿子之后,体重一下子降到了一百二十三斤。现如今,恐怕是九十斤还要差一二两。这都是因为胖妹得了一种怪病,全身的关节疼,尤其是晚上睡不好觉。多次去市里的大医院做检查,医生说是结蒂软组织综合症。老赵心想,坏就坏在这“综合”二字上。如果是个确切的病名儿,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还怕攻克不下来?按他个人的理解,综合症,是说得好听一些,实际上就是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什么病因,才胡乱找出一顶大帽子给叩上的。得了这种富贵病,活不能干,还要吃好。白天轻松,晚上遭罪。好在病中的孙胖妹有两大爱好,一是读书,二是跳舞。
   胖妹的广场舞跳得实在是好。老赵不会跳舞,老赵也不懂,每天晚上老赵只知道围着广场走路,转圈圈。但凡是认识老赵的人,尤其是小区里那帮中年男人的个高或个矮的媳妇们,个个都夸胖妹。老赵听得出来,那口气除了真心实意的称赞之外,似乎多少还夹杂一点嫉妒的成分。大家都说,看胖妹跳舞,那是一点病也没有。在县城老区凤鸣园广场,每天下午固定四点至五点半,是一群老姐妹们的舞蹈时间,就算家里有天大的事儿,都要为跳舞让道。每次跳舞,孙胖妹必站第一排。在整个30多人的团队中,敢站第一排的人,只有四个人,除了孙胖妹,还有另外三个年轻的,她们要比孙胖妹小七八十来岁,可个个不是当了奶奶就是做了外婆。她们脑子好使,记性也好,学新舞和培训队员的重担,就落在她们的头上。据老赵平日观察,在这小小的团队里,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前排四个人中有人缺席,后排的人宁愿让某个位子空着,也不会补位站到前面来。当然,刚开始跳的时候,孙胖妹也是站在最后一排的。渐渐的,跳的回数多了,前排中有人发现了孙胖妹天生的舞蹈天赋,经过稍加点拨,就破格邀请孙胖妹站在第一排领舞了。
   除了跳舞之外,孙胖妹爱看点闲书。闲书看多了,就会有想法。有了想法之后,孙胖妹瞒着老赵,偷偷地写文章。孙胖妹只读到初二就辍学了,但读书时对作文比较感兴趣,有次全校举办初中作文比赛,孙胖妹还拿过一个三等奖。
   三年前的某一天,孙胖妹发现了一家国内大型的正文学网站后,便如鱼得水,几乎隔天就发一篇5000字以内的短文。从2017年冬天开始,孙胖妹还学写小说呢,已经有五篇受到网站社团主编的好评,获得了精品。孙胖妹知道,老赵年轻时的文笔就不错,但他从来不在家里写作,也没见他得过什么大奖,可她一直怀疑老赵会在单位上班时抽空写点东西。当然,她也知道,老赵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想和她争家里唯一的一台旧电脑。好几次,胖妹有一种冲动,想把自己新写的短篇小说给老赵看看,让他提点意见。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她的想法是,她相信只要假以时日,经过自己的努力,她争取在网站拿到一次大型征文的奖项,哪怕是优秀奖都行,她想给老赵一个天大的惊喜。如果她成功了,她就敢于向外面的纸媒投稿了,若能换点稿费,也好贴补一下家用。毕竟,家里靠老赵一个人的工资来养活四个人,压力太大了。胖妹还知道,按她家的这种实际情况,是可以向社区申请一个低保指标的。可是老赵这个男人,一直是个要强的人,他认为身边还有很多比自家更困难的人,他总想着,应该把机会让给他人。老赵这样做,孙胖妹打心眼里佩服他。平民百姓居家过日子,苦就苦点吧,只要别苦了正在长身体的两个孩子就行。
   老赵根本不知道孙胖妹偷偷在网站写文章这回事儿,他只知道她平时爱看点杂志小说什么的。因此,他只要有机会去外地出差,就给胖妹带点新书和当地的报纸。另外,他十年来想的那件事儿,也一直不敢给胖妹说。那是他的一个今生最大的心愿,也是唯一一个对孙胖妹保留的秘密。这样的秘密,也谈不上什么对妻子的不忠或精神出轨,顶多,只能说是不忘旧情吧。
   老赵最近筹划的另一件大事儿,就是他想参加江山文学网最近举办的纪念江山成立十周年征文。他想写一篇小说参赛,可是,具体的内容一直没有想好。
   三八妇女节的那天,单位的女同志都休假了。老赵主动向领导申请,自愿留下来值班。他早就盘算好了,他要用一下午时间,先完成第一件大事,给高中时代的初恋情人宋容儿写一封信。
   亲爱的容: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惦记你。
   不行,有点肉麻。已是五十岁的老年人了,黄土都埋了半截,哪能还用十八岁的口气呢。
   容儿:
   近来好吗?我们有整整十年没见面了。你,知道吗,这十年来,我每时每刻,白天盼,夜里梦,总希望有一天,能在大街上遇见你。我在想,如果我真的见到了你,你能一下子认出我来么?
   不好。心情表达得太过于迫切了。这么大年纪了,早已经历过人生的风风雨雨,怎么还没有学会举重若轻?再说了,自己当年纯綷是单相思,又没有向宋容儿正式表白过,人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说不定会吓着她的。只要是对她造成哪怕一根头发丝的伤害,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老同学:
   你好!还记得我吗?我是老赵,十七岁那年坐在你前排的那个矮个子光头男孩,现在早变成了一个勾着腰的老光头。我的电话号码是1387022****,你的呢?
   不行,不行。有点太损自己抬高对方。到这个岁数了,早已没什么其他的欲望,只求能跟她见个面,聊一聊早已逝去的岁月,要尽量写得简洁一些,要做到大大方方,不亢不卑才行。
   ……
   一封信起了好多次头,老赵又都否定掉了。
   唉,是不是在天下所有男人的心底,都像老赵一样,一直深藏着一个初恋的女孩。只要有机会,都想和对方见个面,哪怕她现在变成了惨不忍睹的丑八怪。只要在内心,那个她,依然永葆青春,美丽动人,自己当年对她一往情深的感情,永远不会改变,对么?
   想当年,在新城二中,班上就他和宋容儿两个作文尖子,一男一女,一开始两人是竞争对手,后来又惺惺相惜,相互鼓励。老赵一直认为,他心中暗恋的女孩的写作天赋,要比自己高出N倍,如果她能一直坚持,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谁料想,因为家庭的原因,宋容儿高一下学期还没读完,家里就急忙搞个指标让她参加工作了。如今,老赵所牵挂的,是宋容这么多年来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坚持业余写作?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他想知道她在文学写作上的成就如何,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一直扎根在国内同一家文学网站,早已名声显赫呢?如果,她一直用的是笔名,就算她的文章,每天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也不知道啊。
   想到这儿,老赵有点恨大家都用笔名这种做法了。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干嘛要搞什么笔名或网名呢?简直是乱弹琴!
   挨到下午快下班时,老赵写给宋容儿的信还是没有任何进展,老赵的心里很不痛快。既然想要完成这件大事如此困难,不如暂且放下吧,还是集中精力,先完成江山文学网的十周年征文。老赵正这样想时,手机响了。老赵一看,是胖妹打来的。他心里一惊,生怕是胖妹的身体出现什么异常的状况。
   胖妹第一句话就说:“别担心,我没什么事。”
   老赵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是儿子。他好像有点发烧,刚量了体温,你下了班别耽搁,带他去医院打针。”
   “啊,好的,我马上就回!”
   春天来了,气温回升,春暖花开,孙胖妹的病情也缓解了不少,晚上睡觉关节疼痛的症状明显减轻了许多。精神好了,孙胖妹的业余写作也就更加勤奋了。
   老赵想给宋容儿写信这件大事儿,一直没有完成。只是,老赵万万没想到的是,上个周六的傍晚,下着小雨,感谢老天爷!老赵在一家水果超市的门口,与宋容儿不期而遇了。如果,不是宋容儿主动跟老赵打招呼,打死老赵,他也不敢把站在他面前的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跟他心目中三十三年前的暗恋情人联系在一起。
   意外相逢的一男一女两位老同学,并没有老赵曾无数次想象中的那份激动或热烈。两个人,只是面对面站着,老赵左手提着苹果,右手打着一把黑雨伞。宋容儿上身穿一件暗红碎花的睡袄,下身是一条浅蓝色的运运裤,脚底下却是一双布拖鞋。其中的一只裤脚还高高卷起,两只拖鞋的鞋面上有泥水浸过的痕迹。很显然,这场雨来得有点意外,宋容儿没有带雨伞;或者说宋容儿就住在附近的某个小区里,只要不下大雨,平时出门是不必带伞的。
   超市门口的屋檐下挤满了躲雨的男人和女人,似乎都是些老年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嘈杂,又没有凳子可坐。因此,老赵和宋容儿两个人,就算是三十三年没有见面了,也只能简单地相互问候了一下,打声招呼,至于别的什么,根本不能说也不好谈。看来老天这次给的,天时和地利的条件都不足,光有人和也是没用的。
   宋容儿临走时,老赵特意友好地问她,你平时在家都干些什么?
   宋容儿马上一脸幸福地回答说,其实也就三件事儿:带孙子、跳广场舞、写小说。
   老赵的耳朵里,真的只听见了最后三个字“写小说”,因为,他觉得,这才是重点,这才是他最最关心的大事儿。
   有了这三个字,老赵离开超市的门口时,天上其实仍然下着密密麻麻的雨,可是老赵却懒得撑伞。因为此时的老赵内心,有一股暖流,如每晚孙胖妹跳舞的凤鸣园广场正中的喷泉一样,正在从老赵的心坎上,向心房的四周,急速而又整齐地奔涌着,称得上是欢快淋漓。此时的老赵,别说头上淋点小雨,就算此刻老天下的是倾盆大雨,淋在他身上也是多么的舒适,多么的惬意呀!
   五个月后,江山文学网举办的十周年征文比赛结果揭晓了。老赵的小说《有件事儿没告诉你》获得了二等奖。小说类一等奖获得者的网名是“溶溶月色儿”,三等奖获得者的网名是“胖妹呀不胖”。
   当时是下午,老赵正在上班。望着网站荣誉榜上公布的这两个获奖作者的名字,老赵觉得很陌生。这也难怪,江山文学网成立十年来,注册作者已经超过八万多人,已累计发表八十多万篇(部)正文学作品,早已成为包括老赵、溶溶月色儿、胖妹呀不胖等在内的无数文学爱好者的精神家园。因为老赵自己八年来一直在江山文学网的《秋月菊韵》社团里任小说编辑,所以对其他社团的编辑、作者和老师,他熟悉或认识的人并不多。
   老赵马上点开他们各自的文集,品读他们笔下的文字,老赵又似乎觉得,对溶溶月色儿、胖妹呀不胖这两个人格外地熟悉,好像这两人吧,其实就在自己的身边,说不定还在哪儿见过面呢。
   老赵正望着网上溶溶月色儿笔下如行云流水般的文字出神,放在办公桌上的那部半新旧的华为手机,来电铃声和微信提示音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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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老赵的经历很平常。虽然年轻时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分配正在县里的机关单位上上班,成了当时同伴们羡慕的对象,但在以后的几十年里,他始终奔波在单位和事业之间,即没能在仕途上一路高升,也没让老婆孩子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正是因为主人公的平常经历才让作品显得真实可信。老赵是众多的平常人中的一员,是一个对家庭和事业负责、有担当的男人,也是有血有肉有自己独立追求和爱好的人。作品取材合理,结构严谨,构思巧妙,内容紧扣主题。欣赏佳作,推荐共赏!【编辑:海淼】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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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海淼        2018-03-22 15:30:53
  欣赏佳作,问好逝者如斯文友!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回复1 楼        文友:逝者如斯        2018-03-22 15:40:14
  多谢海淼老师辛苦审稿,问好春安!
2 楼        文友:海淼        2018-03-22 15:31:58
  感谢投稿支持【十年江山情】征文活动,期待精彩继续,预祝取得好成绩!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回复2 楼        文友:逝者如斯        2018-03-22 15:43:50
  身为江山的一位普通作者,积极参与江山的一切活动,是必须的!谢谢老师鼓励!
3 楼        文友:过河卒        2018-03-22 17:01:44
  三个江山文学网作者,一个是暗恋情人,一个是结发妻子。三人都在默默辛苦笔耕。江山文学网十年华诞征文,三人荣获一二三等奖。作者文笔不错,语句简练通畅,是一篇很好感人的小说。欣赏学习了。
在江山,我是小卒。爱好文学使我驻足菊韵。泥腿子拿起了笔杆子,用真诚的文字诠释对生活的渴望与感悟。
回复3 楼        文友:逝者如斯        2018-03-22 17:20:54
  多谢过河卒老师的支持,向您学习!
4 楼        文友:叶雨        2018-03-28 11:58:13
  这小说写的好,夫人情人都相会在江山十周年庆,说不定事实上真有这事呢。小说从各个不同的角色和侧面也反应出江山人那种执着的精神,写的很好,如斯,我给你点赞啊!
文学陶冶情操,文字净化灵魂。
回复4 楼        文友:逝者如斯        2018-03-28 15:13:35
  多谢社长大人鼓励!小说在内容上有些单薄,旨在尝试双线结构的技巧。
5 楼        文友:枫魂帝星        2018-03-28 12:04:53
  精彩文字,如斯好文笔,欣赏拜读了
拈月为诗,清静做文
回复5 楼        文友:逝者如斯        2018-03-28 15:14:20
  问好紫薇春安!
6 楼        文友:琳璃        2018-04-25 05:21:15
  好浪漫的一篇小说,故事的构思奇特而又贴近现实,文采飞扬的文脉中不失烟火味。欣赏学习了,祝福作者祝福江山。
我骄傲我是江山人,我自豪我是江山签约作者。用余生来耕耘江山守护江山此乃使命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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