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 安
周五早上六点。手机照例收到学校短信:“通知:因下午学校老师到某校听课,寄宿班学生于上午11点离校,望家长按时接回”。
儿子是四年级寄宿生。从小调皮捣蛋,任性难管教,二年级就改住校生了。记得送去那天,儿子泪汪汪的看着我哭,满心的委曲,满心的不情愿,哭得我差点心软不让他去了,想想为了能让他早点独立学会自己吃饭穿衣养成习惯,最后还是狠狠心走了。不是当妈的心狠,为得是一份心安。就这样一直住校到了四年级。
初夏的天气逐渐炎热,我提前一个小时到学校,拿了一条薄被准备给儿子换上。
一个人走进学校宿舍楼,环顾四周,除了楼道外几处小花圃里静静绽放的娇娇艳艳的鲜花外,唯一的声音就是从楼梯下一处小喷泉里流出的哗哗水声。
四周,静寂极了。
拾级而上,大理石台阶光滑明亮,低头可见步履轻快的倒影飘然而过,两边墙体上贴着花花绿绿的动物卡通图片,及一些励志性格言字幅,入目温馨而又漂亮。
儿子的宿舍在三楼。
推开虚掩着的门,里面没人,生活老师不在。径直走到中间第一排靠上铺的儿子床位前,默默换下那床略厚的棉被,面对儿子的床铺,感觉一种怅怅的失落萦绕于怀。虽说是一星期一接孩子,但是总觉得自己好像欠了儿子许多似的愧疚。
铺好了床,正要离开。无意抬头瞟见不远处,好像躺着一个孩子。屋里,寂静如水,竟然没有发现还有个孩子!现在是上课时间,莫非……肯定有事!处于本能,我来到孩子床前俯身问道:“乖!你咋啦?你咋不上课?病了?”孩子这时缓缓转过脸来,小脸蜡黄,两眼无力,嘴唇干干,泛着微紫色。孩子点点头,嗯了声。我慌忙摸下他的额头,呀!很是烫!“乖!家是哪里的?你老师呢?给家里人打电话没?”一连几个问题,他只是点了点头,眼睛里泪打着转。心里一阵悲凉的疼痛剜了我一下!这孩子好无助!他和我孩子一个宿舍,一块吃住,一块玩闹,小小人儿可怜巴巴,父母不在无人照应……想到这,我的眼泪都快要掉下了。
“走!老师不在,我给你去医院看看,不敢等了,别怕,我是硕硕的妈妈,你放心!”
孩子看着我抹了一把眼角的泪,随着我下楼。这个时候,楼道里依然寂静如水,空空无人。
拉着孩子的手穿过等候校外的人群,匆匆来到附近一所社区医院,里面的医生是我熟人,见我便问:“这谁啊?不是你家娃子么!”我答道:“不是,你赶紧给孩子看看吧,一个人病了,老师不在跟前,家人也没来,烧的老很!”
医生连忙拿了体温计,夹在孩子腋下。在这当中.我问了孩子这才知道,他家住在别的乡镇,离学校有六七十里路程,光坐车也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孩子从早上到现在水米未进,就孤零零躺在宿舍里,小小人儿一个,浑身瑟瑟发抖。十分钟了,拿出体温计:38.9度!检查发现是扁桃体炎。医生说:“咋办?他家大人不在,你看?”“你尽管打针或是开药,这钱我掏,他和我孩子一个宿舍.和我孩子一样,不能让孩子烧坏了,先治病要紧!”医生连连称是。
开了两天的药.打了一支退烧针.也就一二十元钱,我倒了开水,哄孩子吃下,心才稍稍安慰了些。
重返学校的时候,放学铃声响起。我径直随孩子到了他的班上,他们的生活老师,看见我俩在一起,满脸堆笑:“哎呀!这孩子有病,我打了电话,他家人还没来,你花了多钱?叫他家人给你!"我淡淡地说:“不用了!我是看着孩子有病躺在那,老可怜,给他拾了药,只要孩子不出意外,啥钱不钱的无所谓!”言外之意,也是想敲打一下她的良知!只所以叫生活老师.职能就是照顾孩子们的饮食起居,孩子病了.跟前没人看顾,若是家人不来,是不是让孩子一直这样烧下去?我想到儿子还在等我,心里一阵阵发酸!我没再多说什么,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接儿子回家,路上,我把晚接他的原因和他说了。儿子跳起来抱着我:“妈!你真是个大侠!你这叫仗义疏才!太够哥们儿了!”我噗嗤一下笑了。再想想那个孩子,心里忽然沉了沉,似乎觉得笑容在脸颊上凝固了,再也笑不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