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韵今弹】涢水谣(散记十三章)
1
袅娜堤柳,染翠涢水两岸
踏青的恋人,如莺燕迤逦
我在挤满绿色的河滩上打坐,幻想
一捧水花里飞出你的笑语
府河,我的爱人河。十年的逝水
随我流浪的脚步潮涌如昨
今日春光烂漫,蝴蝶是你的魅影
栖上我最爱的眼神
2
涢水,依旧清凉,如你眼里的露珠
脚下草色连天,把千里之外的明月招回
庭前酒尚温,诱导如痴如狂的文字以赋之
吉他声声。我在念你最深的目光里
烂醉如泥
3
又梦见自己困在天涯
梦见涢水的流星划落在后院
乡音浸染了孤枕
醒来怀远
故乡的风吹来涢酒香,我寄回白月光
4
桃花隐居白兆山,被李白叩开柴门
桃枝含羞。红唇嫣然了雾气中的嗔语
桃花岩前,你说世外也动凡心
我不必
装模作样地置身事外,然后
我们以涢水为证
以诗人的抑扬顿挫
粉琢两个人的春天
5
在涢水,在辛榨乡塆上刘
暴雨洗不去对故人的思念
河堤沾满你走后的泥泞
老柳以浊泪洗面,劝言:
“桃花流水杳然去,亦留芬芳在人间。”
我自顾抚琴
任弦上草长莺飞
6
西北风剥尽繁华,弦月初上
涢水低至河床
一纸相约,飘过暮色茫茫的堤岸
思念是酒,孑影寒枝
栖息心头的鸳鸯冥顽不灵
佛祖难渡
7
涢水长逝,随手旋起的漩涡
比前尘还低。头晕,幻象丛生
木槿花,蒲公英,还有芦苇
无不暗影浮动
月光清瘦,与我同吟一首诗
那个回眸一笑的女子
才是医治我心病的良方
8
望断涢水无故人
但有蝉鸣,身后芳草萋萋
蝴蝶的翅膀从梁山伯的唱词中飞出
夏至后,虚火呈直线上升
伤肺腑。茂盛即是荒芜
9
涢酒,是兑了涢水的乡愁
一口便是一首唐诗
待唐诗宋词饮遍,愁更浓
酒不可恕,一醉便是十年
十年的涢水依旧,桃花岩依旧
我深入肺腑的顽疾依旧
10
映在水面的残阳如血。风静,浪止
沿水的落花成诱饵,被鱼虾追逐
诗已腐朽。断枝处水鸟斜飞
相对于这些活着的生灵,我的坐相是死的
鱼线上的浮标也是死的
如同我身后你倔强的墓碑
11
抚摸你碑上的名字
清明的雨水是冷的
喝下去的酒,也是冷的
这杨柳堆烟的故土,已再无故人
晚辈们培土叩首,烧纸燃鞭。他们的心情是热闹的
12
燕子已去,檐下徒留空巢
再不闻软语呢哝。桃枝凋零
衰草漫过残垣。侄儿建议
——把老屋推了,咱盖上新瓦房
干脆连琴也砸了吧
——知音已无,要琴何用?
13
明月被捣碎在涢水里,银光片片
我裸足向前,试图捕捉一只贴水而飞的流萤
童话招来云影
极致的时光里,四下无人
为了这场难遇的梦境,你施仙法
止住了花飞、浪裂与虫嚣
我终于做好了萤火灯笼
将月色引向了天际
注:①涢水即府河,其大部流域在安陆境内。
②白兆山,位于安陆。李白曾在此娶妻生子,隐居十年。桃花岩上刻有他的《山中问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