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诗韵◇文菲】
　　 律师办案札记（六）十年竹笋情（小电视文学剧本）
　　
　　 1、湖南省绥宁县志有一页记载着当代著名诗词作家末央游黄桑风景区后，即兴赋的七律云：
　　
　　 为访名珠到黄桑，水也甜来山也香。
　　
　　 六鹅洞前观圣景，九溪冲里见宝藏。
　　
　　 鉄杉古林落海处，红腹锦鸡五色光。
　　
　　 自然保护千秋业，子孙万代乐无疆。
　　
　　 2、就在这样一片鉄杉古林不远处，有个九溪冲。冲内有九条小溪汇集流入一条叫界溪的大溪里。两岸都是原始次生林，古木参天，溪水叮咚，两三人合抱的大树随处可见，一座座起伏的山峰，披着浓厚的绿色绒被，是黄桑国家自然保护区内的重要景点。不多的农家，散住在依山傍水的山坡上。每到傍晚时分，袅袅炊烟，直上云天。这里的农家过着温馨舒适的农家生活。
　　
　　 3、九溪冲十八岁的杨小平，一大早就扛起锄头，去公路那边种包谷。他家的地是一块好地，因夹在两山之间，冲积而成，都是黑土。
　　
　　 杨小平一到地边，就气得火冒三丈。开口骂起来：“又是大伯家把界石移了，真没良心啊！”哪想这句话被大伯听到了。大伯冲上来，对着杨小平就是一巴掌。打得杨小平眼冒金花，连连退了几步。杨小平一边用手捂着被打得红肿的半边脸，一边说：“你为什么又把界石移过来一尺多？”
　　
　　 大伯：“你还嘴硬？”又一次冲向杨小平，一下就把杨小平按倒在地，一顿拳打脚踢。还说：“谁敢动我的界石，我要他的命！”
　　
　　 又过了十多天，当杨小平再一次去锄草时，发现界石又向自己这边移动了。他用锄头把界石移回去了。
　　
　　 当天晚上，杨小平家。一家人正在吃晚饭。大伯带着他的两个儿子，气冲冲地走到杨小平家门口。
　　
　　 大伯：“杨小平，你出来！”杨小平放下碗，前脚刚迈出门坎，后脚还没提起来，大伯的两个儿子就把杨小平摁倒在地，拳打脚踢。杨小平的父母吓得求饶：“他大伯，别打了，明天我叫小平移回去就是了。”
　　
　　 大伯：“不行！我自己移。”
　　
　　 4、第二天，杨小平去看界石，发现又向自己这边移了一尺多远。杨小平望着自己辛辛苦苦开挖出来的好地一寸寸被人侵占，已经快三分之一了，又不敢去移动界石，只有气得把自己的包谷狠狠地挖掉几颗。
　　
　　 5、九溪冲一带，五天一小集，十天一大集。集市上人山人海，各种商品样样都有，热闹非凡。
　　
　　 杨小平走到一家卖小铁器的摊子前，精心挑选了一把五寸多长的小匕首，付了五元钱，就匆匆回家了。
　　
　　 到家后，乘父母还在集市上，他在磨石上磨起匕首来。直到把匕首磨得寒光闪闪，锋利无比。他又自己做了一个小套子。把匕首插进套里，藏在被子底下。以后杨小平就把小匕首随身带着。
　　
　　
　　
　　 6、这一天，晴空万里，杨小平随身带着小匕首，扛起锄头去给自己家的包谷除草。离地还有50多米远时，就发现大伯又在移界石。杨小平气得脸都青了，大骂：“大伯，你不要欺人太甚！今天我就要把界石移过去！”说着，就用锄头去挖界石。
　　
　　 大伯：“你反了！不准动界石。”
　　
　　 杨小平还在挖界石。
　　
　　 大伯见状，喊：“二伢子，打！”大伯的二儿子比杨小平大四、五岁，已经二十三岁多了，血气方刚。一下子就把杨小平扭倒在地，大伯也冲上来猛踢杨小平。
　　
　　 杨小平被两个大男人压住，动弹不得。他气急了，伸手从肚子底下抽出那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小匕首，顺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大伯的二儿子刺去，大伯的二儿子的手松开了。杨小平趁机爬起来跑了。
　　
　　 这时，大伯的二儿子用手捂着左胸，鲜血直流。他向马路跑去，大约跑了150米，就倒下了。杨小平见状，知道不妙。就赶快跑回来，背起人就跑。见来了一部拖拉机，就大喊：“有人受伤了，快停车！”杨小平把人放在车厢里，用手捂着伤口。这时大伯二儿子已经昏迷了。拖拉机开了半个小时，才到乡卫生院。医生立即抢救，但是由于卫生院设备有限，大伯的二儿子终因流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
　　
　　 7、陈律师坐县城的班车在黄桑下车。从这里到杨小平家还有十多里山路。路虽远，但是，倒也可以顺便观赏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瑰丽景色。细看这里：绿树掩映，修竹成林，溪水清澈见底。茸茸的野草伸向路中央来了。陈律师生怕把这些绿色之神踩坏了，只好小心翼翼地走着。
　　
　　 杨家也是山区穷困之家。这自然美景并没有给杨家带来更多的致富之源。
　　
　　 陈律师走访了村里的干部、群众，他们一至说他大伯一家在村里称王称霸，欺侮杨小平一家及村民。
　　
　　 陈律师又找到拖拉机司机和乡卫生院的医生了解情况。又到杨小平家里的菜地里，拍了些照片。
　　
　　 这些都是法庭上有用的证据。
　　
　　 8、县法院审判大厅。
　　
　　 公诉机关以故意杀人罪起诉杨小平
　　
　　 法院辩论正激烈进行。公证人与陈律师唇枪舌战，各执一词。
　　
　　 陈律师：“本辩护人认为：被告杨小平在被人用暴力打击下，才抽出小刀，没有选择余地地向被害人刺了一刀，他并没有一定要剥夺被害人的生命。而只有伤害的故意。不能定故意杀人，而应定故意伤害致死。”
　　
　　 公诉人：“杨小平明知用刀刺向他人身体会造成死亡的后果，而用匕首刺被害人，因此，公诉人坚持认为被告人是故意杀人。”
　　
　　 陈律师：“用刀刺人不一定会造成死亡，也有许多案例，有的人被刺了多刀，都没有死亡，因此我仍然坚持认为被告杨小平只能以故意伤害致死定罪。请合议庭采纳本辩护人的意见。”
　　
　　 审判长：“公诉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公诉人：“没有了。”
　　
　　 审判长：“辩护人还有什么要讲？”
　　
　　 陈律师：“我把我的辩护意见再综合一下：我的当事人有下列酌情从轻处罚的情节：一、被害人多次欺侮杨小平一家，在本案中被害人一方有重大过错。二、被告是在受到他人非法侵害的情况下，才用刀刺人的。三、被告杨小平见被害人受伤倒地后，即背起被害人向卫生院飞跑，后又拦车送被告人去抢救。四、被害人认罪态度好，确有悔改表现。本辩护人请求合议庭考虑上述三点，给被告人重新做人的机会！”
　　
　　 一审法院没有采纳辩护人的意见，判处杨小平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9、杨小平的父亲到邵阳市找到陈律师，求陈律师为杨小平上诉。
　　
　　 陈律师见杨小平父亲衣着简朴，是卖了一头过年的肥猪，才凑齐一点钱来请律师的，陈律师见此就主动免除了二审辩护费，杨小平父亲“扑通”跪在地上连说谢谢。
　　
　　 陈律师连忙蹲下身，双手扶起杨小平的父亲：“你放心，我会尽力到省高级法院去辩护的，路费我自己掏。”
　　
　　 10.陈律师在律师办公室正精心地翻阅资料，奋笔疾书，在写杨小平的刑事上诉状。
　　
　　 11、绥宁县看守所。
　　
　　 陈律师正在会见杨小平。杨小平用带手铐的手在上诉状上签了名，按了手印。
　　
　　 杨小平：“你看我还有救吗？我怕要吃子弹了。”
　　
　　 陈律师：“你别急，我一定尽力向省法院的法官，讲清我在法院里讲的道理。我相信，他们会听的。”
　　
　　 12.省高院刑事审判庭办公室。
　　
　　 陈律师找到承办此案的法官，在递交二审辩护词，与法官交谈。
　　
　　 陈律师找刑事庭庭长，说：“杨小平是被迫伤人的，有抢救被害人的行为，请求省高院改判。”
　　
　　 陈律师找到主管刑事审判的副院长，汇报杨小平案的情况，请求改判。
　　
　　 13、两个月以后的一天晚上，陈律师正在家里看电视新闻。
　　
　　 杨小平的父亲从绥宁县的黄桑乡政府打电话来：“陈律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上午，市中级法院法官在看守所宣判了，杨小平被改判死缓了，谢谢你了！春节快到了，我们家没有什么好东西，我会到山上挖一些冬笋送给你过年。”
　　
　　 陈律师：“恭贺你儿子获得了改判。”
　　
　　 14、当年，阴历十二月二十三日。
　　
　　 陈律师在办公室办完一些事务以后，提早回家了。
　　
　　 到家不久，有人敲门。“这是陈律师的家吗？”听来人声音像是绥宁的口音，打开门一看，果然是杨小平的爸爸。
　　
　　 杨小平的爸爸满头大汗，背了一大麻袋冬笋，说：“你的家好难找啊。”
　　
　　 陈律师马上把他迎进屋，正准备倒茶，突然，杨小平爸爸又是“扑通”跪到地上，还不停地磕头，口里不断的说：“谢谢救命恩人。我家三代单传，要是我儿子被判了死刑，就绝了后了！”
　　
　　 陈律师连忙扶起杨小平爸爸，说：“这是律师的职责，也是律师的义务。你不用再谢了！”
　　
　　 杨小平的父亲满面流泪地说：“我家穷，没有什么好东西。这是我家自产的，不值几个钱，你就收下吧。明年过年，我会再来的。”
　　
　　 陈律师：“不用了。你要走十几里山路，还要花车费。”
　　
　　 陈律师请杨小平父亲喝了酒，吃了饭。给他安排住宿。第二天，陈律师给他买了车票，送他上车。杨小平父亲千谢万谢地坐车走了。
　　
　　 15、第二年，时近年三十。杨小平的父亲一大早，就背着背篓，上山挖冬笋去了。只见他挥起锄头，顺着竹根，一锄一锄地挖着。挖了半天，背篓装满了。才回家。
　　
　　 杨小平的父亲赶在年前把竹笋送到陈律师家。
　　
　　 16、第三年，杨小平的父亲又送冬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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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年，杨小平的父亲照样送冬笋来。
　　
　　 陈律师：“杨兄弟啊，你不用再送冬笋了！十年送冬笋，礼轻情义重。我谢谢了！”
　　
　　 杨小平的父亲：“杨小平已减刑，再过四年就出来了。我一定带他来向你当面谢谢。谢谢你这位大律师的救命大恩！”
　　
　　 17、（旁白）：这就是律师的工作！这就是律师的职责！这就是律师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