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PK大奖赛”】生命的色彩(散文两篇)
一、生命的色彩
迎面的阳光折射背后的辛酸。
这世上,没有谁比谁活得更容易。
娇嫩的花草,被一夜风雨吹打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但风雨过后,慢慢地又恢复了生机、一派嫣然。
最黑暗、悲催的日子几乎毫无预兆汹涌而来,本该洒满阳光的生命,被冲得奄奄一息。
因此,痛恨突如其来的变故,怨恨风雨的无情;有时怀疑人生,怀疑其意义。但谁又能轻易绕开不幸、避开意外、挣脱死神之手?若能,不是神明,也算幸运。
强忍痛苦,把痛彻心扉的呐喊当成碎玻璃咽进肚里。里面流着血,外面笑着泪。
手术,打针,吃药;吃药,打针;病房,药房,两点一线……重复着千遍一律,千遍一律地重复,重复着不堪忍受又不得不忍受的重复。生命就像一片随时被风吹走的红枫叶。
死过去又活过来,活过来又死去……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死过去数次的人,常在死和生之间漫步,由最初的梦靥变成梦游,最后变成一种别开生面、遍地长满罂粟花的旅行。
有谁能了解不仅是肉体的折磨,更是精神的折磨、打击?又有谁能体会那种活得不想活,死去心不甘又万念俱灰的痛苦?
绝望、失望、希望。但凡有一线希望,就是全部的希望——哪怕是生命缝隙挤出的一丝曙光,也要将它变成一轮喷薄欲出的朝阳!与死神擦肩而过,更会深知生命之脆弱、可贵和失不得,从而珍惜生命,看透看淡生命之外真实的虚无。
对于生命的领悟,终因历经的不同而深浅不一,但淡化不了生命的原色。
生命真正的原色不需打底,就流露出自然的芬芳。或淡然、或厚重、或浓郁、或蓬勃,最后都回归山水画般的静美。
不管经历多少过往,经历多少贫病交加、欲哭无泪、孤独无援、万念俱灰的日子,但峰回路转时,与死神道别,却平静得像一朵莲花,又宛若生命的另一番景象在心中荡漾开来。
最大的不幸其实又是最幸的。与病魔抗争,与命运抗争成了生命中唯一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成了生命中最亮丽的底色。
生命是脆弱的,但又是极其顽强的。将生命之花绽放成雪域高原上那朵最抗严寒的雪莲,也算没有愧对那份坚韧和坚强,也算没有白来世间一趟!
在生命的拐角处,再塑生命的底蕴,重描生命的色彩——质朴而热烈、芬芳而耀眼!让生命之树长成沙漠中最伟岸、倔强、不朽的白杨!
纵然生命化成最后一抹夕阳,也要在天黑之前忙着赶路。
二、空白
做,做到身心疲累;累,累到倒地便睡;睡,睡到如梦方醒;醒,醒到自我麻醉……
有时突然想哭,但哭不出来;有时突然想笑,但笑不出声。
生活就是时常让人哭笑不得。
为了追名逐利,只顾一路狂奔,却忘了欣赏路边的风景,时间久了,身心疲惫。有时好想放慢脚步或漫无目的的行走,如果能临时失忆则更好。
好羡慕那些整天满脸堆笑、没心没肺、简单快乐的人,做不了这样的人,哪怕做个暂时的木头人也罢。
总想找个空白,把灵魂安歇,抛开尘世喧嚣、利欲勾连、关系牵扯。
难得放松下来,好好静下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用担心。终于在这个晴朗而又温暖的夜晚,可以暂时歇口气,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去想,全身心放松下来。靠上沙发,闭上眼睛,悠然安坐。尽管这样有些自欺欺人,但总比掩耳盗铃的所谓奋斗拼搏要好得多——追名逐利、忙里忙外、夜以继日、舟车劳顿。不知何时起,窗外有零落的蛙声飘来,轻润入耳,温润入肺,绵柔入心,沾染着丝丝甜意。
最美人间四月天,忽闻蛙声相伴欢!
久违了的声音,似从天而降的惊喜,宛如天籁之音,丝丝入扣,陡然在心中荡起涟漪,将远去的离愁,吟唱成迎面而来的久别重逢。
所有的枯燥、无奈、负累、烦恼……被撕个粉碎,揉成团,然后扔到窗外,被此起彼伏的蛙声覆盖、淹没。
什么不用想,什么不用做,让大脑顿时短路,成一片空白,所有该记与不该记的,该爱与不该爱的,重要与不重要的,喜与忧,恩与怨,牵与挂都被无情掏空,挤出大脑,抛到九宵云外。
就这样,大脑变成真空,进入一个静谧的幽境……
别说说到不想说,说到无话可说;想得不愿想,想得失魂落魄;也别说红尘有你不寂寞,相伴看烟火;更别说谁胜谁负,要看结果,像喝过孟婆汤,忘记了前世今生。没有痛苦,没有忧伤,没有成败得失的负累,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的记忆……
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了,自懂事以来,尤其是人到中年,几乎没有过。短暂的逃避和麻木,时间静止,好像整个世界安静下来,内心变得空空如也。有这种感觉真好!有时,人生的幸福,源自于简单,简单的快乐,简单的空白。如一张白纸,没有任何一笔一划,与世无争、静静地躺在那里。是的,这种独有的空白不需要一笔一划,更不需要浓墨重彩。也不需要齐白石、张大千的神笔挥舞。这种空白,任何一笔都是画蛇添足。
简单是一种美,残缺也是一种美,空白更是一种美!空白的美,淡雅自然,如一朵白牡丹,虽素雅,但有一种传世的芬芳。
喜欢这种感觉,更喜欢这种空白散发出来的幸福,一种虽短但永恒的幸福。
大脑短暂的空白,是整个五彩斑斓、魅惑夜色中最圣洁的一片空地、处女地。在这种夜色的笼罩、包裹下,竟然没被一丝侵袭。内心与外界绝缘——尘世的纷扰被蛙声淹没,又被晚风吹得无影无踪……
说什么说走,走到无路可走;爱,爱到心灰意冷;恨,恨到不知进退;合,合得支离破碎;分,分得面目全非;忧,忧到草木皆兵;痛,痛到不知喜悲!
喜与悲,没必要那么在意;成与败,不要过分强求;输与赢,不要太过计较;失与得,不要看得太重;聚与散,不要太介意;白和黑,不要分得那么清……
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什么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无欲无求,静止内心,静化整个世界……
就这样,把自己坐成一张空洞的白纸,就这样,把自己坐成一尊佛……
人也只有在经历磨难中才能发现生命有多顽强,生命也只有在黑暗中才会呈现出绚丽的色彩。哪怕在生命最后一该,也要让它的色彩光艳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