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农，家里养了许多只鸡，每天收好几箱鸡蛋，在乡下卖不掉。有一天早晨，老农推着小车进城去卖鸡蛋。
　　 全县人民正在争创文明县城，洒水车不停地跑，环卫工人在后面来回扫，城管像巡逻队一样认真，不让在街道上摆摊设点。街道两旁的商店干净整洁，橱窗擦得可以照见人影。走在崭新的马路上还能闻见新鲜的沥青味。老农一路走来，没看见地上有一片纸屑或一个烟头。
　　 老农不知道城里有了大变化，市场都被重新规划了，小百货市场在城东外三里地，水产在城南，建材在城西，食品在城北。
　　 老农推着小车在城里转圈，找不到集市在哪儿？来到一超市门口，把小车推到路边休息一下。看见从超市走出来的人都买许多东西，忍不住喊了两声：“鸡蛋，卖鸡蛋，新鲜的鸡蛋！”没有人买他的鸡蛋。
　　 城里有个人姓次，名投光，是个游手好闲的人，认识他的人不叫完他的名字，只叫前两个字——刺头。刺头露着胳膊上的刺青，在超市门口闲逛，听到老农吆喝，就朝老农走去。老农看有人往自己这边走来，又喊了一声：“鸡蛋，新鲜的鸡蛋，亏一两补三斤！”刺头走近问：“喂，怎么卖！”
　　 老农忙应声：“四元一斤。”
　　 “买二斤。”
　　 “好嘞。”
　　 老农高兴地秤足了二斤，高高的秤。
　　 刺头买了鸡蛋转到超市后面捡出一个，扔到垃圾桶，围着超市转了一圈，回到老农身边，喊：“你的秤不对。”
　　 “对着哩。”
　　 “刚才我买了多少？”
　　 “二斤。”
　　 “你秤秤是多少？”刺头把鸡蛋放到小车上，双手叉在裤兜里，一条腿还不停地颠着，一幅十足的无赖样子。
　　 老农接过鸡蛋小心翼翼地秤了一遍，怎么回事儿？不足二斤了。不可能啊，刚才还是高高的秤。
　　 “不足二斤，你怎么承诺的，赔吧！”
　　 老农的嘴唇开始发抖，嗓子发不出声音。两手像是中风似的晃动。稍冷静了一下，老农哆哆嗦嗦地又秤了三斤鸡蛋递给刺头。刺头在众人指责中提着五斤鸡蛋恢溜溜地向来时的路返回。老农推着小车向城南的方向走去，一路自责的念着：“再也不进城了！”
　　 老农弯着背推着小车在回家的路上走着，不知不觉快中午了，看见自己的身影变得越来越短，感觉到又渴又饿，于是来到一树荫下，把小车放好，自己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棵大树拿出水壶喝了几口，休息了一会儿。无意中摸到了兜里揣着的8元钱，忽然想起了早晨进城时老伴在家门口的叮嘱：“回来时买点儿针线，再买点儿肉，可别忘了。”老农心想：买了针钱剩下的钱再买点儿什么呢？能买点儿什么呢？肉是肯定买不了了。
　　 老农向街道两侧的门市看去，有饭店，蛋糕店，里面没有自己能买回的东西。老汉这时才发现城里的玻璃橱窗上都没有字了，只有商店顶部统一形式的牌子，有的牌子只看上面的字也看不出是卖什么的。老农看到一个五米长的牌子上只写着“VIVO”四个字母，心想这是卖什么的地方？站起身来，把双手背在身后，走到门口向里一看，原来是卖手机的商店。
　　 老农心里惦记着给老伴买针线的事，却找不到在哪里买，买针线到哪里去买呢？大街上是买不到的，到旁边的小道上看看有吗？
　　 老农推着小车向右拐进一条窄窄的小道中，是一个卖青菜的市场，卖青菜的人很多，一个挨着一个摆着菜摊，菜摊表面上摆放着的青菜都被晒得蔫蔫的。卖青菜的人都头顶着烈日，坐在自己的摊位里等着买菜的顾客来照顾。
　　 老农走近第一个卖菜的摊位打问道：“老弟，小百货到哪里买呢？”忙着在青菜上洒水的菜主听到老农的询问，抬起头热情地答道：“城东三里外有个小百货市场。”老农看着眼前都是卖青菜的摊位，心里明白了：城里变化太大了，做什么生意都是一片一片的，集中起来，不散乱了。忙问菜农：“请问卖鸡蛋的都在哪里呢？”“城南门口一里有市场。”老农谢过菜农，推着小车来到禽蛋市场，找到了卖鸡蛋的地方后，把小车放好。刚擦了擦头上的汗，就有顾客来了，顾客看着老农小车里的鸡蛋又大又新鲜，不挑不捡地买了5斤。很快又围过来几个顾客，不到一个时辰，竞卖光了，一小车鸡蛋全卖掉了。
　　 老农卖完鸡蛋了，兜里的钱满满的，心里很高兴，推起小车走得也轻快了。老农很快来到小百货市场，买到了五颜六色的针线，又来到肉市场买了一大块肉，老农哼着小曲高高兴兴地推着小车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