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枫】住在我上铺的兄弟(散文)
这几日,因为小恙,住在单位输液,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也想起很多过去的兄弟。
我也就想起了新中。
新中姓高,太行山区青龙峡田坪村软枣湾人。一表人才,八分才气,还有一分是凡事痴迷。
22年前冬天,我在县城的纸厂和新中相识,他小我一岁,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淳朴和老实,因为我喜欢大山,而且又来自农村,且是同一个车间同一班组,一见面三言两语,就觉得非常投机。
他是住在我上铺的兄弟。
那时我正做着非常天真非常烂漫的文学梦,腾云驾雾,见面就是文学啊诗歌啊,那像现在的俗,见面基本上说的不是发财就是项目。
想搞一个文学社,可是一个人感到势单力薄,晚上和新中谈了想法,新中毫不犹豫就答应和我一起干,然后他在纸厂又拉了一个女孩和他一起跑,我负责文学社的章程,广告单拟写,他和那个叫瑞霞的姑娘负责贴广告接待文学爱好者。
那时候穷,但从来不缺少激清,我自任社长,新中是秘书长,瑞霞是联络部长,但在外面跑来跑去的其实是新中,他到处贴广告,口头上还四方宣传,不久就有十几个文学爱好者在他的联络下来见,他的勇敢使我增强了自信,然后县广播电台的一个编辑也来报到,后来,厂里原先不知道的几个文学爱好者的职工也报了名。也是在那时,我认识了我22年来一直敬重的兄长——现在也在新浪博客经营文字的断肠崖居士。他长我十岁,并加入了我们的队伍。
那是一个激情大于理智的时代,中国的改革开放,带来了第一波文化解放运动的高潮,文学在经历文革一代的伤痕文学后,又迎来了百花齐放的春天。全国文学爱好者结社组团风起云涌,而我们在这个豫西北太行山下的偏僻小城,成了第一批组建文学社团的人,并为文学社起了一个俗气而又实在的名字——热原文学社。
那时新中成为了最忙的人,一方面,他要联络更多的人,另一方面,我把社刊文章编辑好,用刻笔刻好后还需要他找地方印,然后还要组织文学座谈会,而且每天还要上八个小时的班。
他的忙可想而知。
幸亏那时我们有激清,认为我们在干着一项伟大的事业。
我们兄弟两个像偏执狂一样经营着文学,像忧郁症一样呻吟着爱情,像妄想狂一样吟诵着诗歌,花尽了所有的工资,抖尽了所有的才能,绽放了所有的热情,接待远道而来的文友,开展一场又一场的文学笔会。
那个年代,因为有理想,所以生活充满了希望,因为有热情,所以生活虽然贫穷但也天天阳光,
后来,就是因有新中的联络,我认识好多文学人,就是受新中干事情无所畏惧的感染,我走上了文学路,就是有了新中的联络,我们四五十个人聚在一起,通过做梦然后做事,然后在22年后的今天,有的成为名副其实的作家,有的成为领导一方的党委书记,有的成为大刀阔斧的企业改革者。
我也因为文学社的原因,在打工四五年后,被文联的主席推荐到政府工作。
唯独没有分享到文学政治红利的,就是他。
当然这有他家庭的因素,也有他性格的原因,但我还是在心里钦佩他,喜欢他那无所畏惧的冲劲儿。
22年了,当我的境遇渐渐地好转,我常常和当年文学社的朋友说起他,因为我一直为他的才气惋惜,他搞了许多发明,有些不乏独创,但因为小城市的闭塞,常常被当权者当成了另类,而又因为沉迷,就被多少的俗人当成了异端。
我曾经给媳妇说,新中如果生在北京或者上海,也许是一个有创新思想的天才,因为他总是敢走别人没有走过的路。
媳妇一声叹息:不幸他生在偏僻闭塞的太行……
曾经听过一个风水师说过,人在世上,不光是需要有运,还是需要有命。
如今一想到我兄弟的现实,说实话,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