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亲爱的生活(诗歌)
◎亲爱的生活
生活不时咬住自己的尾巴
油腻的盘碟、菜渣
两只不谙世事的苍蝇
用一个世纪游历厨房
总有人把厨房当圣地
洗碗十指爬向水源
陶瓷相碰隐喻愤怒地扯下面具:
打破!摔碎!完整都是狗屁!
书架上书日日衰老
仍朝着不朽大地徒步迁移
几盆花草鹤立阳台
对太阳祈祷祈祷无人侵扰的时刻
上帝般降临
尿味、废纸、杂乱衣物
夜间扑打灯的蛾子
果皮酸腐果核盯着自己溃烂的皮肤哭泣
洁净?无所谓洁净
一尘不染背后高累垃圾
清扫,唯一可清扫的
是大脑的遗精
◎不要告别,当爱的篝火正明
星还未燃起,爱的篝火已明
时光老化的尘屑挠痒了瓷砖
陶盆里土壤干裂外物的痛总被人忽略
树瘦小身上布满伤痕
那些咧开的细小嘴唇述说它早年跋涉沙漠的苦修
水便是爱,你说,草木有最柔软的心
你提起水壶一股水浸入泥土:
一段等待深入的时间你的话语
进入我生命
小树体内巨大的沉寂在翻涌如此鲜活
我们开始凝望彼此
夜风很凉是少女未干的发绕上手指
沉寂满树皱缩的叶片艰难站立
我们独自走在离别的大道上
商定至死不提告别
水便是爱,我说,我们有最柔软的心
外物的痛埋在泥土深处
自身的痛一朵倒立生长的玫瑰
不要告别当爱的篝火正明
◎一轮寂寞照着无边草原
——写给海子
今天是你的忌辰
离去多年的白鲸
又回来仰起脸朝我微笑
树上桐花开了挽着忧伤的髻
不知你手中的琴是否还在呜咽
那匹从不拐弯的马
是否已抵达不再孤独的境地
梦想不会停止分娩
你走后许多个海子围炉坐着
大海不自觉地涌向他们
涌向每一个孤独、自由的灵魂
无所谓离别
春天远不止十个海子
走在春暖花开的路上
畅饮过人世间的美丽与寂寥
无所谓抉择
生与死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铁轨不停生长
像一只船在鹰的眼里航行
谁都不懂你以前没有
将来也不会有
你太明白所以从不贪图
你的笑不过是梵高的太阳
不过是一轮寂寞照着无边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