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守望花开】写在母亲忌日前(散文)
今天已经是农历的四月初八,再过一周就是母亲的忌日,我不知道母亲的灵魂在阿达,也不知道我所想的和我所要说的,母亲能否知道,但愿母亲在天有灵,能够知晓我的心事,并慰藉母亲一片孤寂的灵魂。
时代已经进入网络化,如今的人们都特别忙,生活节奏也在不断加快,因此上逢年过节、大节小期的从来根本无暇顾及。看着一群青年人在网上,今天这个节,明天那个节的,她们不停地在网页上刷着扰人的幸福感,倒让我这个瓜怂闷种有点羡慕和嫉妒。
真没办法,谁让咱读书的黄金年龄,却那样的傻,那样的不懂得人情世故,那样不了解不努力的下场,今天就勉强用壮指头点点键盘,顺便也和母亲说上几句家里的新鲜事儿。让母亲高兴一回。
母亲离开人世,已经整整四十个年头了,这四十年间,家庭、社会、以及亲人的变化可以说翻天覆地,就连我确实都有些吃惊。总的来说,还算是托了娘的福,因为在老家,人们都相信神鬼和风水,他们都说“大难过后必有厚福”。因此,或许是出于好奇心的缘故,或许是我对于生活的一种期盼吧,从母亲你去世那时候起,我一直一边前行,一边总在期盼着上苍给予我厚福的到来。
母亲去世之前最深的印象,也就是一九七六年毛主席去世后的一天,那天要么就是九月十日,要不就是九月十一日,那天下午天气阴云密布,牛毛细雨一直没停。
没有钱的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够和别人的孩子一样,穿上一件整齐的黑色制服,恭恭敬敬地站在毛主席的遗容前,深深地鞠上一躬,代表全家人对他老人家表示一个深切的缅怀。母亲拿着自己平时都舍不得穿的一件黑色条绒上衣,来在大车母校的校园,当时我们大车大队部有一个裁缝组,裁缝组就在大车完小的校园里边,裁缝组是原来古庙的一个偏房子,就在老师宿舍的东头。母亲为了给家里的长子,给她自己心目中的小帅哥改裁制作一件黑色上衣,当时母亲来学校,我和其他孩子正玩耍的高兴,母亲温馨地喊着我的名字,叫我过去,让裁缝们给我仔细地量了身材的尺寸。如今想起母亲当时的表情,想起母亲对我和裁缝组几个妇女说话时的那种口气,那种心情,我仍然历历在目。母亲当时的每一句话,无不每时每刻展现着一个年仅三十岁母亲的幸福感。她看着自己儿子,日见长大的那种幸福感和骄傲自豪感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感觉是我人生仅有的一次,更是唯一的一次。然而,終到了,我母亲没有看见自己儿子今天的幸福,母亲也无福享受今天这份人间的天伦之乐。
七八年,病魔夺走了母亲年轻的生命,它带走的不仅仅是我的母亲,更多带走的是,一个母亲和儿女之间的温情,它带走了慈母的安详,带走了母子之间亲情的一片温馨,带走了母子真情,带走了我今生的幸福和快乐……
虽然母亲去了,我却时时刻刻都不能忘记她,也就根本没有忘记过她。因为在母亲的暂短人生里,母亲的音容笑貌是我心灵深处最美的笑容,母亲的面容,是我人生见过最美、最漂亮的女性,这不仅仅是当儿子的这样说,村方邻居中的年长人都几乎这样赞美。
失去母亲的家庭,就像春天的雏燕失去了母亲,整个燕窝里没有了主心骨,我也见过,彬州的南北二原,春天嫩草被霜杀的情景。人间四月天,本来是一个最美的季节,我家那年的四月天,就像庄稼地里的新品种麦子陕农二号,麦子的个头长的齐蓬蓬的,麦子该出穗了,麦仁大多数也等着灌浆,麦花该飘香了,眼看着丰收在望,然而,庄稼人却遭遇了百年不遇的老天大旱,麦穗正好卡在了脖项,就这样一个好端端的家,被无情的病魔给糟践了,满沟洼里的洋槐花,穿白裹素,花飘花落,一夜风吹,花絮零落,人心憔悴……
记得母亲在世,一直对大妈三妈四妈说:“姐姐,啥时候能新麦子丰收,让我认认真真地擀上一案子面,把面擀得薄薄的,切得细细的,汤煎得汪汪的,让我几个娃美美的咥上一顿煎汤面。”在世的时候,母亲总是为家里的每一顿饭犯愁,为每一顿饭流着心酸的泪水;母亲在世时候和父亲一起,每当夏季打碾自留地的那一亩二分地的麦子,由于窑洞顶上崖边的酸枣树根生命力旺盛,酸枣树根发的嫩芽总是把场面顶的烂糟糟的,因此好多的麦子颗粒总会埋在了树根和嫩芽的缝隙,清扫场面时的父亲和母亲,总会一颗、两颗地把每一颗麦粒要捡拾回来。每当这个时候,我看着母亲和父亲的举动就会有点不耐烦,如今又到一年麦黄季节,我的儿女们都大了,小孙子天一亮就要馒头吃,此情此景,就会让我想起很多很多,难怪老家人说“要知父母恩,值得抱子孙。”
等母亲走了时间不长,农村就实行了承包到户,联产责任制,除过忙里忙外的父亲,我就成了山里的猴子霸王,成了家里兄妹四人的主心骨。那年母亲走了,实行了承包责任制不久,家里虽然说不是整天吃的纯麦面馒头,起码就不用太过分的的刻意为儿女省吃俭用了,虽然说父亲和我们累是累了点,但总归是再没有为一顿饭而发愁,父亲也没有为一顿饭而去掉过眼泪。到九二年的时候,一年家里就可以收到一万多斤麦子,到如今,随着改革开放的好政策不断深入,国家免去了皇粮国税。从九七年到如今,家里从来就再没有为吃的犯过忧愁,如今可以说馒头馍又算得了什么,可以说就是农村平常的居家过日子,哪一顿饭不是两三个菜,那一顿不是白馍细面,那一顿不在动炒锅?今天的日子过好了,可是我的母亲,你却又在哪里?
那时候,你一直为家里没有劳动力,自己常年有病不能去挣工分,而经常自己悔恨自己,经常为不能替父亲分解负担而自责,等到分粮食的时候,总是唉声叹气、自言自语:“啥时候你们都能长大了,我们家都是劳动力,都去挣工分,还愁分不到粮食。”告诉你吧母亲,别说我们兄妹四人如今都是劳动力,就是我们的儿女们都已经成了劳动力,我们兄妹四人变成了兄妹八人,我们的儿女你的孙子们都已经有十二个劳动力了,干活出力根本用不着你和父亲动手,到如今儿女们遍布西北、东南、西安、咸阳,故乡那些土地只是捎带耕种而已。可是这样好的光景,如今我却失去了你的陪伴,失去了母亲的温暖,一个没有了母爱的儿子活在世上,又有谁知道当儿的心酸和心中的那一份乡愁?
到如今,母亲你离开了人寰,儿女们四处离散,老屋成了一片洋槐树林,两个妹妹出嫁,弟弟和父亲长住了西安,每年工地开工,当我背起离乡的挎包,总是难以抬起出发的步履。于是乎我一直在思索,随着城镇化建设步伐的加快,两个儿子即将去城里买房子居住,我去还是不去,我若还去了城里,那些未来的农场主是否还能允许我,留下长满蒿草的坟茔,留下我的精神寄托?故土上平野那座孤独的坟茔,又有谁来和你说话,又有谁来陪伴你看家乡的夕阳。我若还不去城里,那些农场主还能否给我留下存身之地,留下我的茅草屋?
母亲去了已经世四十年了,然而心中的母亲,却永远陪伴我的身边,虽然今日已经霜花鬓发,我一辈子深爱我伟大的母亲,更爱生我养我、埋葬我母亲青骨的那一捧厚土。
成稿于2018年05月22日新疆哈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