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在那不经意间流逝，转眼又到了期末考试，按照惯例全镇五所小学要“推磨式”统一监考，集中阅卷，全镇排名。最终的成绩直接牵扯到学生，关乎到老师，影响到学校，考试前新来的贾校长在教师会上做考前安排。
　　 “学校是教育人的场所，考试既要看分数，更要看学生的品德，老师的品德，学校的声誉。要诚信，不能作弊，无论学生老师，我们每个人都必须严格遵守考试纪律。”贾校长重点强调，似乎若有所指。
　　 期中考试时，四年级某班的马老师来了个狸猫换太子。他班上新转来一个学生李某，学习成绩不错，按照镇里的规矩李某可以不参加评分。贾老师班上有个成绩非常差的孩子周某，他每次考试语文不会超过20分，成绩非常稳定。于是马老师就悄悄找来李某和周某，让他们考试时互相写对方的名字、考试号，并且与他们俩拉钩，让他们承诺谁也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李某很听话，信守承诺，没有说。周某嘴上没有把门的，他无意中告诉了同桌黄某。考试答卷前，监考老师核对考生信息，发现周某的姓名、考试号与准考证上的信息不符。原来周某一时糊涂，名字写的是自己的，考试号写的是李某的，监考老师问他怎么回事，他红着脸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们说，在他后边考试的同桌黄某不知好歹地大声说：“我知道，他是跟李某换的。”结果这事捅到了镇教办，结果贾校长和马老师都受到了批评。要面子的贾校长，刚来学校，就发生了这么丢人的事，脸很是挂不住。提到“作弊”，贾校长不自觉地狠狠瞪了台下的马老师一眼。
　　 台下教英语的郑老师听着贾校长的话心想，就该这样。记得自己刚来时，就严格要求学生，要诚实考试，不作弊，凡是作弊的一律按零分处理，还要找家长。可是每次考试后，学校年级排名，她总拿不到第一，更别谈全镇第一了。每次她都自身找原因，她也更加倍努力，但是都没有用。她发现，再怎么努力，班上的特殊学生冯某某就是十多分，还好家长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而邻班的王某某同学英语平时连个字母abc都认不周全，平时班级考试时几乎零分，老师经常在办公室抱怨，王某某笨死了，自己被她气死了。可是每次全镇考试她都是90多分。郑老师就纳闷，有学生告诉她，这有什么奇怪的，王某某偷考的呗。她还训斥学生，不许瞎说。领导找她谈话，为什么总比别人差，她说：“我尽力了，问心无愧。但我会继续努力的。”
　　 同事劝她别太天真，她依然我行我素。年终考核，她总拿不到优，晋级时的积分自然就比别人低。郑老师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学生的考试成绩直接影响到她的考核优，影响到她职称晋级，最终影响到她的工资待遇，但她也不能昧着良心直接让学生偷考啊。就在这学期期中考试前，她对学生说：“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要想尽一切办法考出高分，特别是冯某某。前后左右的同学，大家可以互相帮助，我们一个班就是一个家，每个人都是家里的一份子，每个人都有为我们班级争光的义务。你们说是不是？”郑老师实在不好意思说偷考两字，五六年级的孩子都懂，即使是那个成绩特差智力稍有点问题的冯某某。结果，郑老师有史以来拿到了全镇英语第一。
　　 只要期末再拿个第一，这学期郑老师就有机会拿考核优了。可是想到那个第一，她的内心总感觉不自在。
　　 贾校长这一次考试会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考试纪律，郑老师想，我不能再由着学生、昧着良心了，必须严格考试纪律。
　　 “当然，我们在严格遵守考试纪律的基础上，还要教育学生严谨细致，力争考出优异的成绩。毕竟教学质量是一个学校的生命。”贾校长继续他的讲话。
　　 “的确，没有质量，我们怎么向家长交代啊？”郑老师心理想，“明天，我要跟学生们好好上一堂课，再跟他们重申考试的一些技巧，认真审题、细心答卷、先易后难……争取让每一个学生都发挥到极致。但是我还必须强调每个人必须考出自己的真实成绩，哪怕是零分，坚决不允许作弊。”
　　 期末考试结束了，全镇各科的年级排名公布在学校教师微信群里。郑老师的英语从期中的第一名一下子掉到了倒数第一，与他同轨的一班从期中的第二跃到了第一。郑老师将班上每个学生的成绩与期中做了比较，除了冯某某从期中的96降到了16之外，其他学生的成绩或者上升或者保持平衡，几乎每个学生的成绩都在90分以上。班上总共才20个孩子，冯某某一人就让全班平均分下来4分。郑老师看着成绩，微微一笑，心里挺平静的，并没有因为倒数而感觉丢人，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有在意这个倒数。
　　 可是有人在意她的倒数。贾校长找到了她，在校长办公室，贾校长一脸的严肃和不满，严厉地批评她：“你怎么教的？一学期下来，你居然从期中的正数第一掉到了倒数第一，我们怎么向家长交代。向你这样的情况，全校乃至全镇，绝对找不到第二个，简直是荒唐。明天上午你必须交一份情况说明和试卷分析来，请你在全校教师会上分析分析你倒数的原因。”
　　 “校长，我们班这次考试的确给学校丢脸了，但是这是学生们的真实成绩。你说过，学校是教育人的场所，考试既要看分数，更要看学生的品德，老师的品德。要诚信，不能作弊，每个人都必须严格遵守考试纪律。我做到了，我的学生也做到了。当然我会按您说的，认真分析试卷的，但是我问心无愧。”郑老师似乎没有注意到贾校长的那脸表情，她瞪着高跟鞋，咚咚咚地离开了校长办公室，高高的马尾辫一甩一甩，在长长的过道上甩下五个字“我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