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罐金条
李福昨晚做了一个梦:自己躺在床上正在睡觉。突然,房内骤然涌进大股洪水,水势汹涌,把自己都泡得湿淋淋的。李福大急,奋力挥臂泼水。“啪”的一声,李福的巴掌打在妻子的肚皮上。“发什么神经?”李福妻子气恼地骂了一句,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惊醒了的李福却再也没有睡意,眼巴巴地看着室内曙光渐亮。
李福拿过手机,开始搜索“周公解梦”。“都说水是财,莫不是我要发财?”李福思忖着,摇醒了妻子:“哎,我半夜做了个梦,梦见浑身都泡在水里,你说,咱是不是要发财?”李福妻子撇了撇嘴:“发财?你看你那鳖形,往上查八辈子,都穷得叮当响,还想着发财?我嫁给你个吃鼻涕屙脓的,也算倒八辈子血霉了。你除了会在地里砸坷拉头还会干啥?你看看家西的陈三孩,小小年纪,在外面闯了没几年,就开着一辆轿车回来了,听说还是‘宝马’。去,到村子荒地里挖地去,该栽茄子辣椒秧苗了。”
慑于虎妻的雌威,李福没敢多言,扛上铁锨,灰溜溜地出了门。大早晨的,挨了一顿妻子的臭骂,李福便心里不爽。走过隅首,迎面碰见陈三孩走了过来。“叔,干啥去?来,抽一颗。”三孩掏出一包“大苏”,显摆地扬了扬烟盒,作势欲掏。
“不抽,俺不习惯抽那烟,俺有自己种的烟叶,够劲。”李福拉着脸子,没好气地拒绝了,声音翁声翁气的。
陈三孩诧异地望着一反常态的李福,嘟囔着:“这老李,咋了?吃枪药了。”
李福气嘟嘟地挖着地,骂着:“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了?等老子有了钱,也去买两盒好烟去显摆,妈妈的……”
“咯嚓”,咦,这是啥?李福感觉锨下挖到了东西,就俯下身去,用手扒了起来。一个破罐子!李福感到扫兴,这是谁家的腌咸菜的罐子?咋埋到俺家林子里了?李福打开罐盖,眼前不由一亮,心里不由“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罐里有一个红色的塑料袋,严严实实地包着些东西。李福用颤抖地手打开了塑料袋。“呀!金条!还有一包纸币,绿色的。”李福心跳有些加速,忙向四周望去。周围静悄悄的,晨蔼和着农家袅袅升起的炊烟,让整个村子都朦朦胧胧的。李福看四周无人,忙揣起红塑料袋,用自己的大棉祅护严实,把空罐子重新埋好,上面又洒了些草根柴禾棍儿,极像游击队员给鬼子埋地雷。
李福溜回家里,插上大门的门闩,走进堂屋,悄声喊着,“媳妇,过来,你看这是什么?”
“那是啥?”李福妻子风风火大的声音传来。
“嘘——”李福在嘴边竖起中指。李福妻子听着李福的讲述,也兴奋起来。“那花花绿绿的是啥?别是冥币,我听说前几天隔壁老张婶拾了一把票子,回到家里让儿子一看,是给死人烧的阴币,晦气了好几天。”
“呸,丑婆子,你懂啥?这叫美元,我在网上见过。”
“我咬咬,呀,真的,是真的金条。”李福妻子兴奋起来,“啵”的一声在李福脸上香了一下。“俺家老李,忠厚老实,辈辈积德行善,这是老天赐福啊。”
李妻兴奋地早饭也不做了,“咱以后也去城里买大房子,一百平以上的,大孩二孩各一套;老李,你也去买一辆轿车开开。对了,你明天也去考驾驶证,咱也能到各地逛逛。”
“考个屁,我瞎字不识,咋会考试?要低调。低调,懂吗?”李福训斥着妻子,终于冷静下来。“这几天,你要不露声色,随时打听着村里的风吹草动。”李福像一位运筹帷幄的大将军,眼里闪着狡黠智慧的光。
随后的几天,村里仍一如既往地平静,连鸡狗也比平时老实起来,少了许多喧嚣。只是妻子用轻松的语调啦起了从妇女堆里听来的一件趣闻:“家东老张的儿子张志,知道不?年轻轻的,就当了县长。娶的媳妇银娃娃似的,整天穿金戴银的,见了村人也不打招呼,傲得像个公主似的,胸脯整天挺得像母鸡,咱村里的娘们都不搭理她。这不,疯了。听说,还报了假警,让张志扇了几巴掌。好多人都见了。”
“没事就干点正事。一帮老娘们就会说西家道东家的闲嗑牙!”李福没好气地训着妻子。奇怪,李福这几天脾气有点见长,妻子也只是嘿嘿直乐,不跟他一般见识。
李庄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有几辆警车开到了李庄。村里人见李福夫妇被警察带上了警车,手腕上的铐子明晃晃的。“咋回事?李福是老实巴脚的一个人,唾到脸上都不敢擦的怂货色,咋会犯罪?”
“就是啊,他媳妇虽说泼辣些,但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啊?”村里一时谣言四起。
几天后,上面有了消息,说是李福犯了侵占财产罪。另外,还有两个人被判刑:陈三孩犯了偷窃罪;张志犯了受贿罪及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
李庄人又沸沸扬扬地议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