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母亲是清洁工，这不是秘密，班主任龙老师还特别告诫学生，清洁工是城市天使，也是最高尚职业，同学们不要在私下指指点点，议论她有个扫地的妈妈。
　　 这座城市的教育质量，在全国都排得上名号，一小更是名列前矛。早些年，有个不成文潜规则，没有本地户口，没有坚硬后台关系，是很难踏进一小校门的。所以，学校周边房地产炒作得都比其它地方高，只图落个户，让孩子能顺利进入一小。后来改革了，执行阳光政策，孩子们可以就近上学，只要住在这一片区，不论本地人还是外来务工人员。
　　 佳佳是四年级七班学生，从外省转学到一小一年多了。她人长得乖巧、可爱，成绩一直名列年段前三名，老师们都很喜欢她。
　　 学校座落在市区中心十字路口一侧，为了孩子们上学安全，市政府特意投资了一架井式立交桥。这一年多来，老师和同学们每天早上，都可以看到佳佳母亲和佳佳在打扫立交桥卫生的身影。学校为了表彰佳佳从小热爱劳动的精神，上学期，还给她颁发了优秀学生奖。
　　 后来，老师们也有些异议，认为学生适当帮助家里做些家务是应该的，但佳佳是为了帮忙她母亲的工作，学生主要任务是学业，此举不宜提倡。
　　 但也没人反对，谁都有恻隐之心，在这座高消费城市，供一个孩子读书不容易，何况是低收入家庭。要知道，自从招生改革后，多少务工人员，为了孩子从小能得到良好的教育环境，都往这一片区挤，一间十几平方的单间，月租就高达一千五百元，几乎占去一名普通工人月收入的一半，有的家长不得不身兼多职，像明星赶场一样忙碌。
　　 今天第一节课是数学，上课都十五分钟，佳佳座位一直空着，数学老师沉不住气，问班长，佳佳同学今天请假了吗？
　　 班长摇摇头，说，没有，早上经过立交桥，还看到她，我催过她，别迟到。她却说，那些果皮和饮料瓶若不捡干净，会让人摔跤的。而且，这二天只有她一个人，没看到她妈妈。
　　 正说着，佳佳出现在教室门口，脸蛋紅扑扑的，额头上汗水粘住了留海，她不安地向数学老师喊声“报告”。数学老师皱皱眉头，示意她赶快入座，下个星期，她就要代表学校参加全市数学竞赛，还指望她为学校争取个好成绩。
　　 下课后，数学老师冲到四七班班主任办公室，跟龙老师急，说，不能让佳佳再这样下去，有必要进行一次家访，找她母亲谈谈，别误了孩子的功课。
　　 龙老师示意他坐下，指着英语老师说，张老师，早上李老师还帮佳佳一起扫天桥，也在给我反应这一情况。佳佳是个优秀学生，我们还没对她家访过，看来现在是很有这个必要了。
　　 李老师接过话，佳佳这孩子非常懂事，家访时一定不能让她在场，万一听了不应该听的，会影响她的成长。
　　 张老师深深地叹口气，唉，佳佳父母若不是希望她学习好，何苦挤到这一片所谓“富人区”住，一个清洁工，也够难为她。见了面大家说话都婉转些，以诱导为主，让他们自觉去意识，別伤了家长的心。
　　 龙老师说，李老师，你看，张老师一个大男人，想的比我们两个女人还周到，就按张老师意思办。
　　 接着，龙老师又说，我刚查了佳佳学档，知道她的住处，还了解到，明天正好是佳佳生日。我们三人也好久没聚了，明天恰好周未，就AA制吧，顺便把佳佳一家人请出来吃顿饭，祝她生日快乐。
　　 第二天下午四点，三位老师提蛋糕的提蛋糕，拿水果的拿水果，在湖滨东路东张西望找门牌。
　　 张老师越走越没底气，说，龙老师，是你抄错了，还是佳佳妈写错了。
　　 龙老师正要回答，李老师眼尖，指着前方不远处，说，到了。
　　 正当三位老师疑惑地顾盼身旁这栋二百多平方、独门独户的豪华住宅时，铁艺栏杆内有位妇人问道，你们找谁？
　　 龙老师再次确认门牌，说，我们是佳佳老师。
　　 李老师见过佳佳母亲，也问，你是……
　　 妇人答道，我是佳佳家请的阿姨，佳佳妈妈这二天到广州谈业务去了。今天是佳佳生曰，她爸爸一大早就开车带她到海边渡假村，要明晚才能回来，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