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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星月】默(小说)


作者:墨黎 童生,779.2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775发表时间:2018-06-09 10:14:30

昕蘼和苏白里昨夜才拜堂成亲,享了夫妻之乐。
   苏白里是苏国的皇帝,那日他在苏酉河畅游时,无意间遇到了昕蘼。昕蘼受伤了,躺在木筏上顺流而下。苏白里站在船头正遥望两岸的人家。
   说是游玩,其实太后早就下了懿旨,不拘什么人家的女儿,这日都可出现在水楼上,皇上从中挑选贤徳又有秀色的女子为后。苏白里这时正向两岸烟水挑选着喜欢的女子,那些女子大都才刚及笄,打扮得花枝招展,千篇一律的,挂着似诱非诱的笑。苏白里看得累了,便拿出扇子来摇晃,闭目养神,嗔怪起先辈们的选后之法来。
   "皇上,前面有木筏阻了龙路。"一旁的近臣上前一步禀道。
   "可是附近的农家所撑?如或如此,便让他下去吧,此河本是为福百姓而凿,奈何因朕而废之?"苏白里摇着扇子道,眼睛却依旧闭着。
   "诺。"近臣拱手回道,推到身后去。
   过了一会儿,那近臣忽又禀道:"启禀皇上,舟中并无人撑蒿,似有覆舟之嫌。是否令人捞之?"
   这时苏白里才缓缓地睁开了眼。除去大臣的声音,方才喧闹的女子全安静了下来,发出"啊"的声音。
   "快,快,打捞!"苏白里见木筏已倾,露出了女子的形容,急命道。
   很快,一群侍卫将舟中女子打捞了上来,抬到苏白里的面前。
   苏白里痴痴地望着,伸出手帕去擦女子的满脸血污,血污擦尽了,露出女子肤白胜雪的花容月貌来。苏白里看痴了,手帕停留在女子的下颚上。
   "皇上——"一旁的近臣犹豫地提醒道。
   "快,抬进去,放朕的床上。"苏白里命令道。
   "万万不可!此女来路不明,且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浑身血污,似为不吉之物,虽生得花容月貌,但不能疏于警惕啊!"低下的臣子道。
   "放宫女们的屋里吧,用屏风隔出一间来,派两个宫女服侍,叫御医前去诊治。"苏白里改口道。
   那大臣们松了一口气,虽然觉得仍有不妥,也不敢再有微词。随驾太监立时安排去了。
   这日傍晚,皇上移驾凤游台。
   诸家妙龄女子虽无一人被选上,这些人家却不气馁,按照惯例,皇帝还要在这里游玩半月之久。谁知苏白里那日上了凤游台,竟再未乘舟出游了。
   "姑娘觉得如何?可否好些?"苏白里坐在五日前乘筏而至的女子床前,问道。
   女子摇摇头。
   "姑娘芳名?家住何处?何以至此?"苏白里又问。
   女子还是摇摇头,说:"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昏迷之前有声音浮在耳边说‘昕蘼,听天由命吧。’可我总也记不起来那声音来自何处,发于何人……昕蘼许是我的名字吧。"女子仿佛疲倦极了,偏过头去,任由眼角的泪行行滑落。
   "你可还记得其他?"苏白里小心翼翼地问。
   "我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女子回过头来,一双凤眼迷惑而痛苦,哭得梨花带雨。“还未谢过救命之恩——”女子起身欲谢。苏白里做了不必的动作,她便放弃了打算,安心地躺着。
   却说女子醒来后,竟很快痊愈了,且生得花容月貌,能为掌中舞,舞时百鸟齐聚,伴其左右,翩筵飞转,恰似仙女九天而下,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苏白里于是愈发迷恋此女,整日凤游台上笙歌燕舞,好不热闹。
   一日苏白里设宴凤游台上,命昕蘼作舞,群臣作诗赋颂之。大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为诗,俄倾,苏白里站起来笑道:“众卿家太过拘谨,今日良辰会,但吟诗作赋,赏玩而已,何忌他物。”
   话虽这样,群臣还是不敢。只有前几日那近臣站出来禀道:“皇上,老臣昔日观洛川时,见一子吟《感甄赋》,中有数句,正应此景矣!”
   “哦?未曾想墨都却有此等才人?劳卿家吟来一听。”苏白里感兴趣道。舞厅中央的昕蘼也只管跳着,全似脱于尘世之感。
   那近臣颔首拂须,吟唱起来:“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修眉聊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辅靥承权。”唱至此处,惊鸿一瞥间见昕蘼正将手臂从脸处慢慢移落,又一舞长袖,半空中飞了起来。便张了嘴伫立在殿前,全然忘却身前事了。昕蘼偏又伴着花雨落了下来,到了苏白里的旁边。近臣只得退回酒席前。终于想起了另外三句来“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却想不起从哪里开始,又该归往哪儿去,便沉默在酒杯前。
   苏白里对着昕蘼笑了笑,道:“朕以为你要飞升而去。你许是墨都的女子,偶然闯进朕的苏国……”
   昕蘼仰头听着,却一句话也不说。
   “昕蘼,朕要娶你,为你铺百里红妆,从凤游台经苏酉河回宫,朕要向天下人宣告,朕要昕蘼做苏国的皇后。”苏白里坚定的说道。
   于是选后的时间一过,苏白里命沿岸百里人家装饰上礼布,昕蘼一身合欢红袍,乘流苏花轿,踏苏酉河进入苏国国都,成为苏国皇后了。
   镜头切换到开头。话说昕蘼和苏白里昨夜才拜堂成亲,享了夫妻之乐,今日就有敌兵来犯,苏白里奉太后懿旨御驾亲征,只得别了新婚皇后,经苏戊河率军出征。
   苏白里的船只渐渐远了。
   昕蘼穿着红衣站在苏国城墙上,看着船头越来越小的身影,探出手去,虚空中一抱,却是满怀的虚无。昕蘼只觉心头一紧,希望那水干涸了吧,不要滚滚地向边城流去。
   苏白里走后,昕蘼也疏于弄妆。太后召见她时,她竟梳了寻常发髻,太后气坏了,训斥道:“我亦不管你不是苏国的子民,但你既与白里成婚,如今好歹已是一国之母,岂能如此褴褛见人。他日再是如此,我断不饶你!”昕蘼听了,只做未曾听见,哪里肯听?
   那太后无奈,也知道见而避之。及苏白里里凯旋,满心欢喜要来见昕蘼,先见了母亲,便问昕蘼,太后只得宣入宫中。孰知昕蘼又是未曾梳妆。摔了手中玉杯,“你怎敢如此放肆!”太后骂道,脸色霎时拉了下来。昕蘼忽觉害怕,只得匆匆退去更妆。苏白里无奈何,和母亲微谈战争细碎,硬是不能见昕蘼。
   昕蘼退出后,因想即刻投入夫君的怀抱里,也不回宫中,只在宫女更衣室退去衣服,穿上宫女奉上的衣物。哪料得有嫉妒人故意陷害,竟将帷幕吹开,露出纤腰秀项,为下人看去。便有宫人即刻禀了太后。苏国国规,但凡女子婚内不贞,便可即时除去,或逐于江上,任人凌辱践踏。苏白里求情也于事无补,只得逐昕蘼于苏酉河上,令人撑龙舟于前。昕蘼被下了药半睡半醒躺在身后并不精致的船上,衣服被宫女剥去,盖了鸳鸯花被。在苏国,这便是不贞女子的标志,但凡流于江面,谁都可以游水上船,一享云雨巫山之欢。
   船只漫无目的地飘着,早有一彪壮大汉游至船舷,爬上昕蘼的背面上,伸手欲去掀开那鸳鸯花被。恰此时昕蘼竟醒了,正撞上大汉垂涎的淫光,于是节节扯着被子向后退去,直退到唯一的床板时,才带着恐怖不得已停住了。一双凤眼露着怯色,那肉已近乎震颤了。那大汉伸手想要抓下昕蘼胸前的花被来,昕蘼终于开口了:“救命!救命!救命!”
   苏白里清楚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直待昕蘼喊出声来时,他才忽地明白这对昕蘼来说是多么的残忍。迷迷糊糊的被送到了江上,醒来面临的就是一场——“杀戮”!苏白里忽奔上船去,一掌推开彪壮大汉,把被子往昕蘼身上裹满,横空一抱,打道回宫了!
   昕蘼的一双横波目,早在这安全的怀抱里化作了一双流泪泉。
   回宫后,苏白里不把昕蘼安排在苏宫内,却安排在了冥宫里。
   昕蘼的一颗心总算安静下来。苏白里和太后来便似乎从她的生命里逝去了。昕蘼便在这冥宫里作画读书,把日子过得惬意极了。冥宫虽是活死人墓,昕蘼倒喜爱极了。闲下来时,她便安静地在清楼上站着,从清楼往西,更有几间翠楼,棱角分明,恰古城墙似的。在这些楼下,一大片一大片全是河水。岩壁上爬满许多耐湿耐水植被。碧顶上是喀斯特岩质的千奇百怪的巨石,从上面没日没夜的滴下水来,净住河中。河水却未曾多,未曾少。四周是全封闭的,碧顶与水面上倒生了一千年青藤,只那一处白光照拂着,平添出许多梦幻之景。昕蘼穿上仅有的白衣,作舞步,便亭亭飞到青藤上,手把了青藤,在上面荡漾。顺手于岩壁摘了百花,织一花环置于青丝上,直似仙女误落凡尘。
   冥洞里的时间在这里停住了,昕蘼在青藤上荡漾些许。冥外的苏宫早已斗转星移,苏白里须臾鹤发生于双鬓。那太后早已伛偻失聪,此时正由苏白里搀扶着不知从何处进来,坐在岸上,老泪纵横。
   “但求你原谅我昔日的过错。你是个好女子,是我对不起你。”太后绝望的说道,“我祈求你的原谅,你可原谅我么?”
   昕蘼终于从青藤上下来,平身第三次开口说道:“我又何曾恨过你?”毕了,便默然不语。
   太后心碎地永远闭上了眼睛。
   苏白里掉下泪来,跪在太后身边,抬起泪眼望着昕蘼,只有默然相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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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是一篇宫廷短小说。故事讲了苏国皇帝苏白里,在苏酉河畅游选亲时,遇到落水遇难的民间女子昕蘼,并派人接她入宫静心护理调养。痊愈后的昕蘼秀韵不凡,楚楚动人,迎得皇帝爱宠,行大礼娶她入宫为妻。时局动荡,外敌侵袭,婚后第二天苏白里御驾亲征。昕蘼独守空房,思君甚切,无心梳妆,仪容懒散,令太后不满。苏白里凯旋而归,昕蘼急于见夫,衣冠不整令太后动怒,她仓促理容却遭人陷害,被逐出宫门受人凌辱。关键时刻,苏国白里救了她,并接回安置冥宫,从此独自安静生活,读书作画,日子清静淡然。一晃时光老去,太后年暮,皇帝不再年轻,他们方觉曾经愧对昕蘼,去冥宫向昕蘼道歉,太后这才闭目辞世。苏白里和昕蘼四目相对,默然无语。作者想象丰富,语言干练流畅,行文颇有古典美的气息。虽是宫廷题材,却透着常人的人性之美。苏里国和太后,有他们人性的闪光点。一篇颇有艺术性的文字,推荐佳作共赏。【编辑:柏丫】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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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柏丫        2018-06-09 10:15:36
  问好作者,感谢赐稿星月,辛苦了。
回复1 楼        文友:墨黎        2018-06-09 10:16:34
  谢谢老师的辛苦编辑!
2 楼        文友:柏丫        2018-06-09 10:17:08
  文字语言生动,彰显古典文字的特色。欣赏。
3 楼        文友:若冲君        2018-06-18 01:03:50
  他爱她吗?她美,他爱。她爱他吗?他强,她爱。美文!愿诸天为您散下馥郁的香雾!
回复3 楼        文友:墨黎        2018-06-18 09:09:01
  谢谢若冲君深夜造访,遥祝端午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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