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原创小说-优秀文学
当前位置:江山文学网首页 >> 思路花雨 >> 短篇 >> 杂文随笔 >> 【思路】老实说(杂文)

编辑推荐 【思路】老实说(杂文)


作者:铁磨 白丁,26.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603发表时间:2018-06-11 09:34:13


   去年整个单元换水管时,组织者、对门邻居老D无意中说我是“这么个老实的人”。他与我一个单位,但不在一个车间。我“混”得怎么样,他一定是了解的。他对我“混”方面的评价就是:老实。
   妻弟举行婚礼时,“总管”是岳父单位的“办事员”,他也评价说我“老实”。他故作愤世嫉俗状地说:“我XX年就入党了,现在的XX党已经不是过去的XX党了!”
   一年冬天大雪后的晚上,被车间叫去扫道岔。半夜十一、二点时,多数人见没什么事,就撺掇要回家去。我不想这样,就说得问问班长。打手机问时,班长不允许。但其他人还是都回家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坚守到两点,取得班长允许后才回去。事后有人说我:“你怎么这样!——”那意思,既有蔑视,又有怪异。我这样的老实,在他们看来,都到怪异的程度了。
   无疑,我是老实的人。
  
   人们通常说的“老实”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一种意思,指“混”方面的无能,或者说窝囊、不会“混”,熟语“老实本分”就是这种意思。对门邻居对我的评价也是这种意思。
   第二种意思是指没有魅力,或者说不会表现,包括不虚荣但也不“聪明”。认为老实的人“没意思”¬——实质说他没有魅力。那个“总管”说我“老实”就是说我不会表现。这种意思还体现在搞对象方面:无论男女,都不喜欢对方老实。
   第三种意思,是指品德或性格方面的迂、古板、死板,不必要的忠实、诚实、认真、厚道、不保留或不隐瞒、忠于职守、不占便宜,不必要的不欺负人或不必要的公平、公正、正直等。熟语“忠厚老实”就是这种意思。我在扫雪时的态度和做法,在那些同事看来就是这样,他们认为不但没有必要,而且“傻”。“不必要”指没有“好报”。
   在我们这地方,当有人说某人老实时,另一人如果不同意,就会讽刺地反驳说:“对,挑着大粪不偷吃!”“另一人”的意思,只要有不老实的机会,没有人会老实。总之,“老实”的第三种意思是不必要的傻,也就是做没有“好报”的“好人”。
   “老实”是这三种意思的混合体。
  
   当听到别人说我老实时,我心里很不舒服。因为无论是“老实”这个词还是他们说这个词时候的语气,都让我屈辱地感受到蔑视。
   无论如何,“老老实实做人”,这怎么也不能让人甘心。
   以前,当被别人说“老实”以及其它原因而被蔑视时,我就有一种愿望:我希望自己能变得狡猾;如果是其它原因的蔑视,我希望自己能变得和原因相反。我仿佛被“激将”了。
   我反着来怎么样?
  
   按老实的第一种意思,我不择手段地往上“混”,“混”上去就不会有人说我“老实”了。我也曾试图这样。但我脸皮薄,在道德方面敏感,对掌权者在道德方面对我的蔑视也受不了,不能持之以恒、坚忍不拔地“找门路”。这种“不老实”我做不到。
   第二种意思的反面,是对下装腔作势,对上乖顺讨巧,对平等的八面玲珑。能否做到这样,除了道德观念的原因,更多地取决于一个人的气质,就是机灵、机敏的气质。这样的气质才利于表现。我认为机灵、机敏是气质,而非能力,如同有的人看着聪明,实质却平庸。我观察自己的气质是相反的;无论对上下左右,我只会争强好胜。如果我要反着来,除了改变道德观念,还要改变自己的气质,这多么难啊!即便可以,我也还是把这样的精力放到更主要的方面吧。
   按“老实”的第三种意思,采取狡猾或圆猾的态度或做法,也很可能“穿帮”,这样的例子,生活中也比比皆是。至于做不做“好人”——虽然“好人”似乎没有“好报”,被人瞧不起,但不做“好人”似乎也没有“好报”。
   一天早上,记不得因为什么事了,我斥责了儿子。下午,他“义愤填膺”地对我说:“你对我不公平,你冤枉我了!”他让我强烈地感受到:对待小孩也不能不公平!即在家庭里,如果不做“好人”,就会造成感情上的伤害。
   古人在一首评论李斯的诗里说他“欺明”又“欺暗”,可见他是个“不老实”的人,虽然没有被人瞧不起,但也没有好下场。即在历史上,如果不做“好人”,终究不会有“好报”。
   而在现实的社会上,做“好人”会不会有“好报”,或者不做“好人”会不会有“好报”,都取决于这个社会的制度和“文化”。即便在社会的制度和“文化”造成做“好人”没有“好报”的情况下,对大人物或准备成为大人物的小人物来说,他也应当考虑历史影响;对小人物来说,这是他们的道德自由;对我来说,同样因为脸皮薄、道德敏感,我依然做不了“坏人”,只能做个“好人”——我在“扫雪”时的态度和做法就证明了这一点。
   另一层理由,反着来,做个不诚实、欺负人的“坏人”,这无疑是在“反转”自己的灵魂!——饶恕我吧,我不能被“激将”成魔鬼!
  
   我必须对“老实”进行重新认定。
   老实不老实,这是个重大的人生问题,是个道德选择的问题。
   从人们对老实不老实的选择,很能看出一些社会性的问题。
   不奸猾的人却“混”不上去!老实不老实是“混”的能力的问题吗?不是,世人搞错了,老实不老实是道德品质的问题,“老实”意味着公平竞争的精神,“不老实”意味着不择手段的竞争。将“混”方面的老实看作无能,是势利眼。
   社会崇尚的是“表现主义”,实质是“表面主义”——对人的认识更多地注重表面。说明这个社会在识人或用人方面的制度和“文化”有问题。“老实”的不表现或没有魅力,是因为对于老实的人来说,保持自尊比显示向人炫耀的、虚荣的荣耀重要,说明这样的人不虚荣。
   在《丧钟为谁而鸣》里,“聋子”的游击队被敌人围困在山冈上,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死亡。一名游击队员朗诵了“名人”的“名言”:“宁可站着死,决不跪着生。”另一名游击队员说:“又是狗屁,我们正肚皮贴地趴着呢,不是跪着的。”——那些宣传鼓动所激发的,只是幼稚或险恶的虚荣或虚伪。在面临死亡时,能让人保持节操的,不是虚荣,而是自尊。只是在真正面临死亡的境遇如本例中,人们才可能区别自尊和虚荣;在平常的“表现”或“魅力”中,荣耀、虚荣甚至虚伪大行其道。但我想,只要肯于深入地分析、对比,只要凭起码的良知,对一个人的表现的实质做出区分并不太困难。
   另一方面,表现时的“老实”,是选择真实或真理;表现时的“不老实”,是选择相反。在《安娜•卡列尼娜》的开头部分,奥勃朗斯基与家庭女教师的奸情证据被妻子发现并质问后,“感到最难堪的”,“不是事件本身”,他“不能饶恕自己”的,竟然“是他回答妻子时那副蠢相”:“敦厚而愚憨的微笑”。
   一般人在他人面前的表现,注重聪明、能干、潇洒等好的一面,忌讳相反。如果无意间表现出“蠢相”,他们就会悔恨。对于自己的表现是否真实,他们无所谓。奥勃朗斯基正是这样。
   但我与一般人相反。我在他人面前的表现,注重的是真实。我无意间的表现就更真实了。我对于自己的表现是聪明潇洒抑或蠢笨木讷无所谓。所以我经常招来被说老实的嘲笑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那些注重表现的人的观念里,无疑最重要的是审美;而在那些注重真实或老实的人的观念里,最重要的是的道德。那些注重表现、会表现、有魅力的人的“审美”,在与真实或真理冲突时,他们为了“审美”的需要,宁愿选择真实或真理的相反。他们的聪明、潇洒、大部分是谎言和弄虚作假,少部分是夸大吹嘘后的真实或真理。
   而“老实”的第三种意思的那些品德,或者说做没有“好报”的“好人”是否必要,是不是“傻”,这让我想起了“使命感”这个词,让我想起了“不做圣贤,便做禽兽”这句话。老天啊,给我信心吧,给我信仰吧!
   “老实”的三种意思都很特殊:实质上是好的,但却被蔑视。说明这个社会的道德舆论环境有问题:公平竞争、自尊、真实、诚实、正直、公正、公平等不被尊奉。
   我指责一个人狡猾时,他竟然以为我在夸他聪明;我不得不指出我在说他不诚实。而所谓圆猾的人是得到一般人赞许的。那些所谓“脑袋好用”的人,绝对不是“老实”的人。
   说明有问题的不是我或我的“老实”!
   以上面的认定为依据,当再回想被说“老实”的情形时,我要深深地记住对方的“不老实”:对门邻居也许是个不择手段才获得了现有地位的人,他那地位实质也不过是车间打杂的,虽然不用在现场干活,却也不是“干部”;那个“总管”那种表现,不过是煞有其事、装模作样罢了,他们显示的,并非才能而是地位;既然老实意味着诚实、忠实、厚道等,那么与老实人相对的人就是不太诚实、不太忠实、不太厚道甚至刻薄、狡猾的人,这自然包括扫雪时的那些人。
  
   正因为现实社会的道德舆论环境有问题,所以,虽然我还得“老实”,但又不能像以前那样“老实”。
   在“混”方面,应持“唯心主义”的态度:建立自己的精神世界,用追求理想即别的方面的成就来反超现实,将古人的“明哲保身”在这个时代进行新的理解和运用。这虽然有点像“阿Q精神”,但从人生博弈的角度看,无论是否成功,比起“老实”或“不老实”来,都未尝不好。
   在表现方面,要用精明睿智来弥补,即积极但又适当地表现精明强干,即适当地装模作样、煞有其事;不能时,用思想见解来表现睿智;没有思想见解时,就老生常谈。那些一般所谓精明强干聪明能干的人不就是这样的实质吗?不愿或不能“老生常谈”时,也可像以前那样寡言。但也要祛除我固有的、在闲谈时爱“卖弄学问”的做法和争强好胜的心理。这样的做法和心理既构成诚实正直的障碍,也不利于人际关系。
   更为重要的是,做“好人”或“老实人”,必须既讲“老实”的原则,又容许自己有“不老实”的例外。
   自己被不公平对待时,通常不能“老实”。
   在涉及到法律时,或者遇到以规章制度为裁判标准且涉及重大利益的事情时,均应容许“例外”。我的单位在职工发生严重违章或事故时,就有所谓“碰头”或“分析”的会议。对这些事情,只能是冷静分析客观事实和形势,以维护自己利益、尽力扭转不利局面为原则。但有时“真诚认错”也是一种有利选择。
   而“例外”不能影响到品德、节操,否则岂不“例外”得成了坏人了?
   在坚持“老实”或不必要的“傻”,即做没有“好报”的好人时,要不断地积累信心,不断地进行自我肯定。信心的不断积累,自我肯定的不断进行,才可构筑并坚定自己的信仰。
  
   2016-5-11
  

共 4143 字 1 页 首页1
转到
【编者按】想做什么样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对人生的选择与判断。不忘这初心跟着自己的心走,无论别人怎么看,自己感觉是对的就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人,至于得与失都不是重要的。问好作者!编辑:蓝心儿

大家来说说

用户名:  密码:  
1 楼        文友:蜈蚣山人        2018-12-22 11:22:54
  原先人人称我为老实人,太老实,我心里也难受。为此写了《老实人的公平梦》和《套》两篇自传。现在我觉得老实是一种习贯,恶也是一种习贯。好人与坏人的“好报与坏报”是同样的。甚至生活做坏人更有好报。如做坏点恶点,立马就有人向你送礼《二次拒签》就如此,你老实,可能别人连饭都不叫你吃,这就是社会。别人“恶”点,一个个活得好好的。。没谁见报应。虽然知道,但我还是老实。
鲁迅:不满是上进的动力。
共 1 条 1 页 首页1
转到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