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小说 】 生如登山
生如登山
男孩没有读过大学,但凭着自已的努力却在公司里做到了销售经理的位置。男孩热情开朗,高大帅气,谈吐宜人。
女孩大学四年级,利用暑假来到公司实习,做了销售文员。女孩甜美靓丽,娇小婉约,侬侬软语。
工作中,男孩细心指导;生活中,男孩关心倍至。女孩吃不惯这个城市的甜腻餐食,男孩便做了家乡的饭菜,看着女孩吃得香甜便开心地笑。女孩生病了,男孩衣不解带的照顾,讲着笑话,聊着未来。女孩的生日,男孩买了小小的生日蛋糕,在草坪上坐了,唱着生日歌,女孩看着花圃里开得鲜艳的玫瑰,撒娇的说“我要最靓丽的那朵……”男孩开心的采了最大最红的花,浑不在意刺破的指尖上开出的血珠,女孩细心的用绢帕在男孩的手上扎出白色的蝴蝶结。洇出的一抹红恰似女孩害羞的脸,女孩拈了玫瑰蹦跳地走远,却回了头对男孩开心地笑,男孩追过去手挽了手……
女孩开学了,男孩送女孩上了车,女孩含着泪“一百天后,我来找你!”男孩又折了一朵玫瑰“我等你……”
男孩一共寄出了十二封信,信封里装着十二朵玫瑰的花瓣。女孩也寄回了十二封信,信封里夹着十二只纸折的蝴蝶结。男孩和女孩都倒数着相聚的曰子……
女孩终于来了,男孩摘了一朵玫瑰开心的去接,却看到了女孩在爸爸妈妈的拉扯中哭泣……“你家是农村的?”“你没有读大学?”“你在市里有房吗?”
女孩泪眼朦胧,看着男孩,带着渴望。男孩脑子里轰轰的响。呆呆的看着前方,眼里却没了焦距,男孩想到了山沟沟里的爹娘,爹病了多年,不能劳动,都是娘一个人一片果园支撑着,男孩的钱都给了爹看病。城里的房子,好遥远的……虽然他的身前身后都是高楼大厦……
女孩被她的爸爸妈妈拉走了,男孩手里的玫瑰被捏得烂出血一样的红,夕阳西下,云缝里露出的光把男孩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2
男孩想买一套房子,虽然男孩的存折里只有四位数的存款。而一套最便宜的房子都需要六位数。“只差了两个数嘛!努力!”男孩拼命的工作,走遍了这个大城市的大街小巷。用嘶哑的声音推销着他的梦想,他的未来!累了的时候就躲在狭窄的租屋里哭一下,床脚的墙上贴着十二只白色的蝴蝶结……
诺基亚固有的铃声突然地响了起来,公文包里闪烁着蓝色的光……
正在和客户谈着业务的男孩不好意思的告了个罪,拿了公文包到外面接通了电话。“喂……”男孩的身体突的颤抖了起来,面色惨白。“爸……”男孩拼命坚强的身子弯了下来,一根稻草压垮了男孩的坚持。男孩丢了公文包,目光呆滞的走出了写字楼,外面下了雨,幕天遮地……压抑的人透不过气。
浑身湿透的男孩上了返家的大巴车,目光透过浑暗的车窗向外眺望着这座生活了三年的城市,男孩心里明了,大概再也不能回到这里了。男孩凄惨地笑了,带着恓惶。家里的担子该自己挑起来了……
十几个小时的颠簸,男孩没有睡,眼里已有了血丝,下了车,小县城的样子已有十年没有变过,男孩走到了车站的后面,杂草丛生的小山坡上,男孩放飞了十二只白蝴蝶……
男孩高大却已显单薄的身影跑在路上,前面已看到了医院的大门,男孩站下了,明明是救死扶伤的场所,男孩却莫名的看到了哀伤,看到了……死气!!!
男孩推开了病房的门,看到妈佝偻的身子趴在病床边上,移了视线迎到了痒气面罩下爸的目光,爸的神彩一现,抬了抬手,一声仿若来自远方的回音“坐!”男孩一下子流了泪,扑到爸的床边,“爸!”冰凉的手摸在脸上,恣意的泪沾湿了爸的手。妈从身后抱住了男孩抖动的肩膀,“儿啊!别哭,我们要笑着送你爸走……”
妈卖了家里的果园,掏光了所有的积蓄,可面对高昂的医药费,也只是坚持了十天就空了兜囊,现在也只是挂着止痛的吊针延迟着生命。肺癌!!!它狞笑着收割着爸的生机,高额的医药费也狞笑着……“我去卖肾,救爸……”刚站起了身子就迎来了妈的巴掌,不疼,疼在心里。妈怒了,“休想!你还要好好的活着,替你爸好好的活着……”
小村里已经没有几户人家了,人们大多都逃离了这个僻塞的地方。山坡,面朝阳光,野花灿烂,男孩把爸的骨灰盒埋在了这里。隆起的坟包前男孩的额头磕出了血……
3
三十而立,男孩长大了,成了一个结实的汉子。
男人承包了村里几乎所有空闲的土地,坚实的臂膀丈量着山里的岁月,辛勤的汗珠摔打出五谷的芳香。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走入了男人的世界,妇人一袭白衫,孩子一身自裙,像是两只白色的蝴蝶一下炸开了男人的心。女人是个寡妇,丈夫是长途货运司机,一次意外去世了。女人带着孩子来郊游。男人仿佛又变成了那个男孩。采花编了花环戴在孩子的头上,大大的荷叶盛了山里的果子,酸酸甜甜,女人的笑容动人心神……
女人与孩子要走了,男人送了精心编好的花篮。诚挚的邀请秋天再来,那时有无数的果实。
秋冬春夏,女人来了四次,男人兴奋了一年,手机编织了男人与女人的情。又一次的秋获时节,男人女人和孩子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
山村里的欢乐,小县城里的温馨。新修的公路连接了两处通航的港湾。
女人给男人生了个男孩,小家伙成了家里的开心果,小姐姐高兴的又蹦又跳。
时光荏苒,女孩考入了大学,男该升上了高中,一笔笔的学费慢慢耗空了家里积蓄。土地里不能结出金银,快乐里掩不住愁纹。
男人有一把子力气,县城的货运处,男人的肩上扛了重重的货物换回一张张钞票,凑够了又一个学期的学费。女人心疼男人,每每摸了男人肩上压出的红痕都会红了眼睛。
男人带了女人,男孩女孩,坐在山坡上,指了远处的大山“我们要爬过每一座挡着我们的山。”
不错,生如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