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座山，进山口拦着一道大坝，坝里的湖水是绿的，像春天里的树叶那般鲜绿。水色不大清透，混混沌沌的，周边长满了树，也是一团一团的绿。这种绿很让人清心寡欲。
　　 山边的路几乎是几十年前的样子，水泥预制板状，一块一块的铺着进去，总有衔接处的缝隙，坐在车上便能感觉到。
　　 还是那片洼地能够停车，四周的杨树长得很高，树下是山土，红红的颜色，树后便是裸露的山石，坑坑洼洼的那么自然存在。几十年前来过，如今再来，人是变了，山与树与这片洼地依然如故。
　　 很纳闷，人对环境的改造，力量是巨大的，有时大的让人吃惊，几日不见，如入陌途。可这里的情景也让人吃惊，几十年过去，居然没变。
　　 其实，顺着湖边走过去，看到的景象并非如此。记得那时到这里，能听到哗啦啦的河水声，河是从旁边的峡谷里流出来的。峡谷并不宽坦，能看到两岸的危岩高高耸立，石间松柏斜挂着。记得有鹰在崖顶上造窝，山雾漫来，峡谷时隐时现，听得到河水的郎郎声和山鹰的锐叫，一种如若飘仙的神秘感。
　　 河水出峡谷一个急弯，立即就开阔起来，清凌凌的在卵石上流着，遇到清晨的阳光，浪花飞溅处，晶晶闪闪，如万般色彩在那里跳跃，十分的好看。再往前走，便是那片湖水。
　　 湖面也是波光粼粼，泛着青绿，水色虽不清澈，却清亮亮的。平静时，白云蓝天映在湖面上，就像一片片浮云落在了湖中。湖边是绿的树，湖里也是绿的树，时常有鱼儿跃出水面，扑通一声水音，一个涟漪便在湖面上划出一圈又一圈的圆来。
　　 那时看山见水，自然风光怡人不浅。如今走入湖边，有成片的树木伏倒，树根翘出水面，树木枯黑横死，一片死寂。湖边的草也不见了绿，扯出枯黄的叶条，细溜溜的像一堆杂乱无章的死物。
　　 由这死寂中去看湖水，湖水也是死的。人迹很少，人的垃圾却很多：矿泉水瓶、纸盒纸屑、各种烟头、破塑料袋子，到处凌乱着。
　　 这种凌乱不堪夹杂着人类的劣迹，一切变得十分糟糕。自然山水有它生存变化的趋势，它们在自然平衡中寻找发展，而人类却按照自己的理解，在打破这种平衡，造成如此状况。
　　 面对这种状况，我该为谁去点赞！为人类的智慧么！可这种智慧时常会发生错误，而且，甚至会发生无法挽回的结局。
　　 这片湖水的美丽景象，真的，从我的美好记忆里抹去了。这个变化很让人遗憾。
　　 倒是那道峡谷，却让人变得不曾相识。记得那时没有公路，一条弯弯的山道顺着谷底河边延伸进去，山路崎岖难行，山石叠嶂。然而自然的奇景常常就在路边、河边、山崖上出现。人在其中，领略到的是自然的神奇，体会出人与自然的一种美境。
　　 如今，一条公路修了上去，平坦了许多，风景却平淡了许多。几处转弯里，山洼中是盖满了房屋，你拥我挤的，有平台楼阁，小桥流水，全是农家小院，摆满了桌椅凳子，为游人提供农家饭菜。
　　 吃着这里的饭，能听到潺潺水流，山雀鸣叫，到也心情舒畅。
　　 问起农家，她们说：到这里已经六七年了，生意还行。又问起山里有关汉帝刘秀与王莽争帝时躲避的刘秀窑在哪！居然一概不知。
　　 就想，山水被人类占据，是因为利益经济，而文化被人忘却，又在说明什么！这道山水对人类的价值究竟是什么呢！
　　 走出这座山，我仍在想着。
　　
　　 2018.5.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