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就这么看着坐在对面的小王，也不知看了多久。小王正在写材料，忙得头都没有抬。
　　 窗户“噼啪”响个不停。呼啸着的寒风，肆无忌惮地掠了进来，吹得办公桌上的文件纸张“哗哗”直响，也吹得小罗、小王直打哆嗦。
　　 小王起身，来到窗前。办公楼大院里的几棵树木的枯枝，在风中像魔爪乱舞、狂颠。唉，看这风刮得凶，天冷得够呛。路人缩手缩脚走着。张老汉家两个孙孙单薄的模样浮现在他眼前。他打了个冷噤，赶紧关了窗户。
　　 小罗蜷缩着身子，双手掌心合一，靠近嘴巴，呼出热气取暖。小王转身，回到座位，坐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小罗说：“这鬼天气！”
　　 小罗没有回应这句，叹了一口气，道：“每年年底的考核真烦。咱科，年年如此，就一个优秀指标。老科长常年病假，太难为咱俩了。”
　　 小王听了，笑笑，没有说话，埋头继续写。他正在写系统扶贫总结，上面催得紧。
　　 窗外，风声还在有，但没有刚才大了。小罗又说：“要是给两个多好！”
　　 小王放下笔，抬头，紧盯了小罗几秒，说：“不错了，已经是三比一了啊，其实是二比一。隔壁科室七比一评选一个。”说完，又低头写去了。
　　 冷风又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小罗牙齿冷得直打架。他瞥了一眼小王，暗想：“哼！你再苦干，也是竹篮打水空喜欢！”他脑里还在想着昨晚，他去舅舅家，对舅舅谈了单位考核的事。舅舅当着他的面，给他的局长打了一个电话。舅舅与局长是老同学，平时来往也多，关系不错的。打完电话，舅舅对他说：“你们局长说，这事，他记在心里。他也说了你挺能干的。”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小罗收拾东西，准备回住处，他与小王都还未成家，住在单位职工楼。
　　 在楼梯口，却看到小王朝相反的方向单位大门口那儿走去，便问：“你有吃处了？”
　　 听小王说赶去车站，忙问：“你去车站干嘛？”
　　 “我去看看我的扶贫户张老汉。他儿子儿媳遭难过世，留下两个孙子，生活太困难。这么冷的天，我得去看看。我想给张老汉送点钱，买点煤，过冬御寒。”小王说着，弯着的身子，已在远处，寒风一吹，衣服鼓了起来。
　　 看着那瘦弱背影，小罗眼里闪过一丝讥笑。
　　 前几天，小罗看中一款价格不菲的儿童羽绒衣，他决定饭后买下，请舅舅代他给局长送去，再说说年底考核的事。
　　 年底最后一天，所有人员接到通知，集中到局机关会议室参加年终考评。
　　 会议室添加了几个新面孔，市里来了考核组，学习了新文件，宣读了考核标准，要求无记名投票，选出今年的优秀人员。
　　 唱票员宣布了单位的优秀名单。
　　 小王的名字在列。
　　 小罗一听，傻眼了。
　　 窗外，云开，雾散。金色阳光透过窗子，洒进会议室，一片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