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有情有味
“老板,有座儿吗?”男男女女四、五个人一进店就吆喝上了。
“有预定吗?”头发花白、操着四川口音的老板微微低着头,一双精明的眼睛从老花镜上方死死地盯着小伙子看。
“没有。”小伙回答得很干脆。
“不好意思,没有预定没法给你们安排,请便吧。”
“这儿不是有桌子吗,干嘛不做我们的生意?”
“那桌子是别人预定的,你们坐了,人家来了坐哪儿?”老板很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这已经是第五波被赶走的客人。
早就听说在铜川耀州区的冀东水泥北门口有一家“有情有味”的川菜店,老板脾气古怪,不许客人多点菜,吃饱吃好也必须吃完才行。我们慕名而来,早上就预定了座位,中午办完事便和同事一同前来这个有些古怪的小店。
小店面积不大,只能摆四张桌子。老板是一位操四川口音、约莫六十多岁、脾气古怪的精瘦老头。只见他坐在吧台前,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柜台上摆着一副座机电话。电话铃声不间断地响起,老板边接电话边在本子上记录:“给你们排的是19号桌子,十二点半准时过来,过时不候哦。”
“15号,你们怎么还没到?已经超5分钟了,再不到你们的预定就取消了。”老板用一种近乎命令的语气威胁着对方。
我看见闲着的一张饭桌,好奇地问老板:“你们这儿明明有桌子,怎么还赶客人走啊?”
“那是别人预定的,给了他们,人家来了坐哪儿呀?我们这儿的桌子一旦预定出去了就不能再安排了。”老板用一种倔强的语气说。
“老板,给我们再加一个菜吧。”旁边桌三个女孩儿用商量的语气对老板说。
老板踱着步子走过来,在桌边弯下腰,用右手掀起老花镜,仔细地看了看没吃完的两道菜,花白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好似别人到他这儿来摘他的肝,吃他的肉还不给他钱似的,他面部表情很凝重,随之拉长了脸,“怎么,这两道菜不好吃?味道不好还是份量不够?”
“都好着呢,我们就是想尝尝你们新推出的小土豆炒牛腩。”女孩胆怯地望了望老板,旋即又快速低下头小声说。
“不行,你们吃完后不够了再加不迟。”老板冷着脸说。
“哎呀,我们又不是白吃你的,为啥不给我们加?”女孩们嚷嚷起来。
“在这儿吃饭,就得守这儿的规矩,绝不允许浪费!”老板斩钉截铁的说。
说话间,第三张桌子的客人抽着香烟到了。老板如同被蝎子蛰了似的跳起来:“没看见门口的提示语吗?在这儿不许抽烟喝酒,不许划拳猜令!”吓得客人赶紧把烟灭了。
我问旁边一中年客人:“老板这么苛刻,你们干嘛掏钱找气受呀?”
“老板的脾气确实古怪,但人家的菜做得正宗,份量饱,价格实惠,米饭每位只收一块钱,管饱。而且不允许多点菜,吃饱就好。”中年客人悄悄的对我说,“这老板责任心强,有担当。一旦桌子预定出去了,就是他亲爸亲妈来了都不行,信用度杠杠的,太难得了。所以,即使被他训斥一顿,大家也都愿意。好像时间久了不被他骂心里痒痒的不行。”
说话间,我们身后的三个女孩吃完了饭,“老板,结账!”
“三十五块钱。”老板看了看他的记账本子,面无表情的对女孩说。
“老板,我们没带那么多钱,给你发红包吧!”一位白衣女孩拿出了手机。
“不好意思,本店守旧落后,玩不了高科技。”老板扳着脸说。
“那怎么办?我们也没带现金呀!”女孩面露难色。
“没关系,你们走吧。”老板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大方地一挥手,“以后有钱了再说,今天算我请客。”
“哈哈哈哈,你认输吧。”另外一绿衣女孩对老板说,“老板,我们来之前说你不会微信收账,她不信,非要打赌,这不,她输啦。”
女孩们付完账,开心的走了。
“老板,你的店这么小,可是规定又那么死板,这样挣不了多钱吧?”我用探寻的口气小心地问老板。
“挣钱多少是个够?我一个老头子能有多大的开销喽?我开店是为了搞好服务,顺便挣点小钱。大家高兴了,我的心情也好啊!”老板从账本上抬起头看着我说,“人无论干啥子,必须要有诚信、有担当,有情有义。挣钱不是最终目的,有情有义才能长长久久的。”
几位食客们用不解的目光看着老板,觉得好像是天外来客。
“老刘呀,你家的饭菜味道越来越合哥几个的口味了,做得太好了!”从里间走出八九位老年人,有男有女,纷纷赞赏饭菜质量高。
“这么小的店还有包间?”我好奇地问。
“是啊,就一个包间,还让我们这帮老头、老太太给占用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感叹地说,“刘老板有情有义,每个月都要请我们这些老年人免费吃一顿大餐,难得啊!”我们这才知道老板姓刘。
“是啊,是啊。”老人们附和着说。
刘老板被老人们一夸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赧色地说:“你们教书育人一辈子,我请老师们吃顿便饭有个啥子嘛。”
“你们是退了休的老师?”我再次好奇起来。
“刘老板经常请我们这些老骨头免费吃饭,还说我们为国家教书育人立下了功劳……”
“哗哗哗……”老人的话音未落,小店里外突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这掌声,为刘老板,为有情有味,为有情有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