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PK大奖赛”】母亲(散文)
老家奶奶没生孩子,只好在娘家村里抱养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就是我的母亲。
那时老家很穷,爷爷在景德镇做工,也没什么收入,家里的一点地,扔给奶奶打点。奶奶是个小脚女人,个子也不大,下地干活勉为其难。想种庄稼,要换工换牛。奶奶常说,“别人的庄稼长满地,俺的种子还在坛里。”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只有十岁的母亲就暗下决心,要学会耕作。她常看大人怎么犁地,怎么使唤牛,有时还趁人犁地时上前请求扶上一会犁。一来二去的,心里还真有点儿谱。母亲其时比犁略高,轭头放不到牛肩上。奶奶放好了轭头系好了绳,母亲才动手扶犁,母亲那时是个女娃子,要双手使出全身气力才可揭动犁,耕一圈地起码得揭两次犁。
家里没男劳力,倔强的母亲从不服输,自小干男人干的活。后来人也长高了,力气也大了,还真赛过小伙子。比如冬季,村里人卖柴搞副业,在座峦砍些树段子(我们叫把柴),挑到湖口县的屏峰码头去卖,有十多里路。每次母亲都比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挑得多。
那时有互助组、合作社,我们小村总是和大村联合,大村的人都喜欢和我母亲搭帮做事,特别是那些会干活的人。有个叫荷花的伯母人高马大,嗓门也大,嘴不饶人。她却最喜欢和我母亲一起干活,说我母亲不偷巧不藏奸,尽心又麻利。收割时,她们几个老是与男人挑战——搭禾,叫什么树标兵。那时脱谷是用禾栿搭。禾栿是四块大板,做成的大方斗,四边四人。双手掐住禾把,将禾谷向板上用力甩搭,发出“咚隆”一声巨响。搭禾花气力,拖动禾栿更要气力,强壮的男人才行,而搭禾工分最多。尽管工分多,主动请缨的还是少,母亲每次都主动请缨,是出了名的标兵!
父亲是临村同族人,与母亲结合算是上门女婿。父亲来了后,母亲也就轻松多了,整田的事就不用干了。父亲会干农活,又会弹棉花,家里很快红火起来了。
父亲勤俭朴实,特别疼爱子女。他不大爱说话,不爱沟通交流。事情闹僵了就有点急躁,不过再怎么急躁,也只是虎目圆睁,手下还是很有分寸的,很少真正动粗。母亲很会干活,也会料理家务。
母亲的传统观念家长制比较严重。我不算捣蛋鬼,算是比较听话的孩子。旧传统农历腊月二十四是打孩子的日子,防止孩子新年乱说不吉利的话。这一顿打,母亲是年年要履行的。我还在梦里,母亲突然就掀开了我的被子,举起小竹梢一边打嘴里还一边说:“乖不?听话不?乱说话不?”,直到我不断求饶:“乖哟,听话哟”才住手。
虽然表面上看母亲很严厉,但她是很心疼我的,吃大锅饭时喝麦糊野菜汤,总要把碗底剩下的粉团儿倒给我。记得刚刚兴起清明菜粑的那年,家里做了腊肠菜粑,我正在学校读书,母亲丢下手中活步行十里专程到学校送菜粑给我吃。
这就是我最敬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