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致母亲(组诗)
(一)
东天刚露鱼肚白
一张大手拽死美梦
捧着千年等一回的鸡蛋面
和着残梦狼吞虎咽
鸭子挑着箩筐上稻田
破草帽跟在后面
新的扔在地上
被一声叹息捡起
太阳站在头顶
不满焚烧我的肉体
明天,收稻子的要来
去歇一下,溪边有泉眼
把该死的学费和太阳
扔进溪水流淌,不见一点声响
找两片芋叶,盛两团清凉
(二)
一碗泉水,冰透燥热
母亲翻箱倒柜,奔出家门
满茧的双手回来,没钱
手捧一个鸡蛋的目光
追不上摔门而出的疯狂
用脚再次丈量回校的路程
任背后的泪水、叹息洒上夕阳
甩开关注,受伤的我躺在床上
母亲跟来,坐在床边念起经
被一句别吵了气走
我翻过身看到
蹒跚的脚步,几缕白发飞舞
(三)
村前那条消瘦的小溪,总在
耳边絮絮叨叨
在外面打拼的三姊妹
所有的痛苦
被牵挂从四面八方汇聚
于是,夏日涨水
泛滥我的心田
我是躺在溪边的石板
岁月打磨澄亮,反射仅有的孤傲: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
小溪流着泪默默前行
(四)
那天,阳光烘烤耒阳大街小巷
母亲戴着斗笠,扛着扫把
推着斗车,看到我,视而不见
停在买西瓜的摊前
聊起儿孙,幸福随汗流淌
在地上绽放几朵花
满腹心酸酝酿成诗:
绿
太阳的怒火
穿过悠悠白云
穿过片片水泥森林
点燃了耒阳忙碌的人们
行人匆匆
奔向空调房
谁在意
没有垃圾桶的大街
车挤满的人行道
还有戴着草帽的环卫工
一张一袋一车
伴着知了的低吟
弯腰如弓
我愿化为白云
挡住太阳的愤怒
我愿变成大树
为两鬓斑白的母亲
添一抹绿
(五)
凌晨,您在弟弟的新房肯定没睡
您的目光穿梭在广州长沙
偶尔瞥我一下
睡吧!别让牵挂染白头发
睡吧!儿孙长大,您左右不了他
睡吧!寄一缕清凉伴您入眠
不,您别担心
我躺在楼顶
月光如水,在您的怀抱,美梦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