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风眼中踽踽独行(杂文)
每天总要写点儿什么,然后校雠,发到网上去。高傲地说,是为了理想,为了信仰。下贱地说,是希望能够写出点儿名堂,赚点儿小钱,自给自足。其实呢,无非空虚无聊,无事可做导致的。
坦诚地向自己敞开心扉,我认为并没有错,不至于在光着身子,冲着淋浴,照着镜子,看着镜子里那被或凉或温的水浇得湿漉漉的自己,仍然选择像在外面一样,满口胡言乱语吧。真若如此,此人非圣即魔,定不一般。
令我欣慰的是我的文章还是有些读者的,不求多少,有,对我而言即是一种肯定。
诚然,我晓得自己的文章杂的出奇,冷的出奇,怪的出奇,黑的出奇,大致一看,竟毫无可取之处。我极不情愿把这种异类当作风格,然而它恰恰就是我的风格。可能我的眼睛有问题,同一项事物,别人看到的或多或少会有好的一面,可给我看,却看不到好的地方,只有坏的地方,我也不晓得这是为什么。按理说,我读的东西应该不算少,我经历的东西也应该不算少,可为什么就治不好自己的眼病呢?苦思许久,仍未找出答案。或许真的像某个网友调侃的那样,“你呀,思想有问题。”
有网友讲我之文章不堪入目,我欣然接受,因为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不堪入目的东西为人所不齿,但却无人能够阻止它们生存并生长,既然存在,即为合理,那么不妨也算我一个好啦。
也有人讲我之文章颇有鲁迅之风,我也欣然接受,因为我最开始读的文学作品就是鲁迅的,“圣人”那凌厉如刀剑的笔锋,深邃似锉刻的墨痕早已烙印于心。只是我有自知之明,我正处于照猫画虎的阶段,可能以后也超脱不了这个阶段,形近但意远,此风非彼风。
管它是什么风呢,能刮起来自然最好,刮不起来,便算不得风。我们可否闭目静思,凡是在记忆中弥留的风,无一不是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令人觳觫,令人恐惧的,每时每日轻轻抚摸肉体的微风,谁又能记得住呢?
然而当痛苦消退,精神得以平静下来,人们又开始了他们惯用的伎俩,生怕世人知道天灾是排在人祸后面的,对微风大书特书,对狂风置若罔闻。没人正视痛苦,没人正视贫阙,没人正视哀惨,没人正视卑劣,仿佛这些东西是与他们的生活扞格不入的。
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坏的东西尽可能不要声张,不要宣扬,因为他们总在自我宽慰,“这个世界上,还是好的东西多”,不要因为那一点点坏而击破人们对于另外那一大片好的憧憬,好的向往,好的认定。故而,“圣人”的文章也渐渐地淡出了教材,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即便是教材里所剩无几的几篇“圣人”的稀罕物,那也要经过所谓专业人士的深思熟虑的删改才行。
这也正是我为什么只管照着猫瞎画的根本原因。时代不同了,“圣人”留在不断更新的历史里面就是了,又何必再把他挖出来,表面供奉,实则指摘、嘲弄、调侃呢。
从小的梦想是成为鲁迅那样的大作家的我,事到如今,只希望自己不要做一个鲁迅文章中那令人又恨又怜的,受时代洪流、环境洪流反复冲击的悲惨人物就心满意足了。
孤独时的呼喊、咆哮、悲愤、痛哭不止,出了门,却还要装出一副久经沙场、若无其事的沉默之态来,想想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