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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星月·心愿】在父亲生命的最后日子里(散文)


作者:雪舞流年 秀才,1416.3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415发表时间:2018-08-29 23:16:24

当我们面对一个生命即将枯竭的老人,我们应该做的是,隐忍无奈与伤感,用我们的爱,守护着老人最后的日子,尽量减轻老人的痛苦,让其安详地离开这个世界。
   ——题记
  
   病房里很安静,刚刚苏醒过来父亲叫着我的名字:“青啊,给我一滴水,就一滴还不行么?”父亲那祈求的眼神,让我不敢与他对视。父亲微微张着嘴,发白干裂的嘴唇开始脱皮,舌头也干得不听使唤了。听着父亲那含混不清、近乎哀求的话语,我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不让它流下来,趁回头之际擦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哄小孩子一样地对他说:“爸,再忍忍,医生说了再过一天就可以随便吃喝了。”这话对于一个被干渴折磨的病人,是希望,也是失望,更多的是折磨。“你们都糊弄我,渴死我算了!”父亲愤怒了,双手开始乱抓,双脚开始乱蹬,嘴里还怒骂着……
   守在病床前的亲人都沉默着,任凭父亲责骂发脾气。我和嫂子还有两个哥哥,分别抓住父亲的手和脚,不让他乱动,怕他碰到了身上插的那些管子。84岁高龄的父亲与死神搏斗了的五天四夜,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走出了ICU病房,但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胃管、氧气管、导尿管、T管、胆汁导流管、血水导流管……
   病床左上边,一台仪器,各种颜色的线交错着,血压脉搏、心律呼吸、血氧等生命特征监护情况,在电子屏上不停地闪动着,各种颜色的数字和各种图形也不停地变换着,还时而伴有“嘟嘟”的警报声。父亲闹了一会儿,可能累了,慢慢安静了下来。我攥着父亲干巴巴的手,默默地凝望着父亲那张脸,颧骨高高耸起来,两腮塌陷,眼睛时而闭上,时而睁开望着天花板。目光呆滞,眼睛里面一片混浊,整个面部没有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想。
   这时候,进来两个护士,她们放好了床头卡和一张写着当天输液的药物名称的纸片,然后做起了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孙晓娟,是这位爷爷的管床护士,有什么事情和需要尽管跟我说,并且希望你们对我的工作提出宝贵意见。”然后又给我们交代了侍候父亲这类病人所有应该注意的事项,包括饮食,日常护理,以及精神方面的安慰等等。我侧身背对父亲,对她比划了喝水的动作然后指了指父亲,护士一下子就明白了,走近父亲:“爷爷,您现在还不能喝水,坚持一下哈。”然后转过头低声对我说:“实在不行的话用棉签沾点水润润嘴唇。”
   接下来的日子便从棉签沾水润嘴唇开始,一次,两次,三次……然后就是用小勺,再然后用吸管。等到父亲能用吸管喝水的时候,医生就允许吃流食了。这个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不需要多人陪护了,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可是自小就和爷爷亲近,因爷爷病重从济南赶回来的女儿,借口说毕业答辩完了,回学校也没啥事,执意留下来照顾爷爷。
   女儿每天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爷爷,尽心尽力地守护着爷爷。给爷爷打水擦脸、洗手、洗脚、喂水,喂饭,喂药……还不时地给爷爷擦汗,不时地起身看看爷爷输着的液体还剩多少。尤其在父亲每天换药的时候,一尺来长的刀口,有些感染难愈合,换药的时候就得清理里面腐烂的碎肉和擦拭里面的脓水。我们按住父亲的手和脚,不能让他乱动,每擦一次,看着父亲脸上极度痛苦的表情,听着他痛苦地呻吟,都是泪眼模糊。女儿含着泪拿着毛巾不停地给爷爷擦着汗,还一边鼓励爷爷:“爷爷,您坚持一下,一会儿就好了,您快点好起来,咱们好早点回家。您不是想吃您种的黄瓜、豆角、西红柿啥的了嘛,还有那群鸡还等着您去喂它们呢……”
   多日病痛的折磨让父亲的脾气越来越坏。在父亲发脾气的时候,女儿说话比我们管用,她就像哄孩子一样的哄着爷爷,总能让老人家很快安静下来。这一切我和她大伯、姑姑们都看在眼里,都感叹现在很少有这样会细心照顾,不嫌爷爷脏的孩子了。父亲更是欣慰,逢人就说:“我孙女好,好啊,比谁都强。”
   在医院住了近一个月,父亲不停地吵着要出院。6月25号上午医生来查房,询问父亲的各种情况,又看了刚拍的CT片子和检验报告,检查了一下伤口,安慰父亲:“爷爷,您好多了,刀口也逐渐愈合了,各项指标基本趋于正常,可以回家调养了。但是胆汁导流管和血水导流管不能撤,以后复查看情况再定。”父亲连声说着谢谢医生。终于可以回家了!父亲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从医院回到家,哥四个外加孙女女婿,五个人抬着父亲进了屋里,等把他安置好。一个个大汗淋淋,而父亲,这时候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喃喃地说了句:“到家了!”女儿守在老人家旁边说:“爷爷,我扶您坐起来看看您种的菜,您养的鸡,好不好?”老人家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点了点头,看着爷俩望着窗外的样子,突然感觉心很疼……
   父亲一天二十四小时不能离开人了,我们哥四个轮流排班。正赶上今年的酷暑天,持续高温。老人每天不仅得忍受高温,还得忍受病痛的折磨,而且只能在床上躺着,吃喝拉撒睡全在床上。我们精心护理着,希望老人家渐渐恢复,还能够站起来。但老人的病情没有好转,病魔残酷地侵蚀他的身体。看着父亲日渐消瘦,我们也预感父亲的生命真的要到尽头了。
   父亲的病情越来越重,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闭着眼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氧气瓶里汩汩冒着的气泡。这个时候,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无能为力。隔壁嫂子看到父亲这个样子,摇摇头,轻声对我们说:“准备后事吧,大叔不行了。”
   7月31号,所有的亲人都到齐了,没有人离开屋子半步,静静地守候在父亲旁边,默默地看着父亲。父亲承受的痛苦到了极限,生命也到了尽头。父亲可以为我们遮风挡雨,可是在他最痛苦,与病魔和死神搏斗的时候,我们却束手无策,只能暗暗地抹泪,眼睁睁地看他的生命在慢慢消逝。
   父亲走的时候,面容却很平静,就像安详地睡着了一样。临走的时候,已经不能说话了,只是看着守在病床前的我们,点着头,没有遗憾,很知足的样子,但是也流露出了不舍,牵挂,好像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
   六点三十分,父亲耗尽了他人生的最后一口气,离开了这个喧嚣的尘世,走完了他生命的最后路程。
   我们按父亲的遗愿办了后事,一众儿女,孙子孙女们跪在父亲冰冷的坟茔前:
   一叩首:愿您安心,一路走好!
   二叩首:愿您安心,天堂里没有病痛!
   三叩首:愿您安心,我们一切都好!
   再叩首:愿您安心,您的叮嘱我们永远牢记在心!
   安息吧,亲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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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人生最苦中别离,最不忍卒读的也是写分别的文字,更何况是生离死别,偏偏这篇文字就是写老人在世的最后的日子。开篇便是一个特写镜头,一个老人渴望喝水却不能给,只能用语言给以宽慰的镜头,这就已经写出了老人身体的痛苦和家人内心的痛苦,接着对老人发脾气的描写更是进一步写其痛苦。一家人围着看护,却把镜头聚焦在了作者的女儿身上,一是写爷孙俩的感情,二是写在老人最后的日子里,他的孙女在尽力地看护、报答,从动作、对话都能看出隔辈人的感情。最终斗不过病魔的老人最终还是走了,这个时候,作者的笔下不是看护者的表情,而只是老人的安祥,其实,这也是间接写后辈的尽了心。能够把握好关键镜头,表达心中对老人离世的悲痛,也更有劝告世人在老人最后的日子里,一定要好好陪伴老人的意味。这篇文字写得感情深厚,文笔细腻,推荐欣赏。【编辑:快乐永远】【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1809010006】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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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快乐永远        2018-08-29 23:23:11
  老人已经去世了,节哀。
回复1 楼        文友:雪舞流年        2018-08-30 05:28:14
  谢谢,祝幸福安康!
2 楼        文友:彩蝶飞舞        2018-08-29 23:26:17
  父亲虽然被病痛折磨,但可贵的是还有一群孝顺的儿孙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日夜陪伴着他,相信他也知足了。
愿做一株野草,简单,自然,宁静,美好。
3 楼        文友:彩蝶飞舞        2018-08-29 23:27:26
  节哀,愿老人家安息,一路走好,天堂再也没有病痛的折磨。
愿做一株野草,简单,自然,宁静,美好。
4 楼        文友:彩蝶飞舞        2018-08-29 23:30:36
  对于被疾病折磨的老人来说,离开也许是一种解脱,儿女只要尽心尽力了,也应了无遗憾,心里只是还有太多的不舍,愿时间能够慢慢淡化儿孙心里的伤痛。
愿做一株野草,简单,自然,宁静,美好。
回复4 楼        文友:雪舞流年        2018-08-30 05:28:50
  谢谢彩蝶留墨,感恩一路有你!抱抱
5 楼        文友:柏丫        2018-08-30 08:42:02
  父亲的离去,是儿女永远的伤痛,惟愿儿女节哀顺变,天堂的父亲不愿意看到儿女悲伤流泪的。愿老人家安息,愿雪舞流年慢慢调整好心情,幸福生活,吉祥平安。
回复5 楼        文友:雪舞流年        2018-08-30 16:20:06
  谢谢丫丫,感恩一路同行!么么哒
6 楼        文友:杏花微雨        2018-09-03 19:33:14
  小星星,抱抱!
回复6 楼        文友:雪舞流年        2018-09-04 14:31:44
  抱抱亲爱的大鲸鱼!么么哒
7 楼        文友:凭栏望雪        2018-09-05 00:28:54
  嗯,好,很好,非常好!
回复7 楼        文友:雪舞流年        2018-09-05 16:09:55
  呦呵!你还有时间玩这个了?
8 楼        文友:凭栏望雪        2018-09-05 17:44:18
  这不是被你的精彩文章吸引过来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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