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老四的孙子在高密市生的，母子平安、回家后全家大喜。
　　 按时下的新农合规定，四千多元的接生费用，能给报销八百。左老四就去石门镇医院办理报销手续，医生说必须到临沭县妇幼保健站办理诊断证明，于是又乘坐公交车来到县城。
　　 左老四虽说是当地著名兽医，然而都是在农村的各个村落行走。很少有空到县城闲逛的，林立的高楼、花不绿兜的广告门牌、还有癞蛤蟆一样拥堵爬行的汽车，弄得他晕头转向。年轻时在县城一中上学，也常常出来逛街，时过境迁已没有了往日的印象。七走八转、问了三次路，终于来到临沭县妇幼保健站。
　　 走进大门，四处打量，看到新农合办公室的门牌。左老四平素不爱打扮，一付农民衣着，刚推门到半许，看见里面两位中年妇女、一位年轻姑娘，都是医生摸样。正要小心问候，只见正在洗脸的中年妇女横眉冷对、大声呵斥：“出去！”左老四虽然是兽医，平日里大家都是恭恭敬敬地迎来送往，何曾见过如此阵势，立马感到无比屈辱。他脸一红不由吐出一句心里话：“那你的新农合门牌不如改成农民和狗不得入内不就行了。”
　　 洗脸中年女医生气得浑身哆嗦，一个箭步窜到左老四跟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左老四的鼻尖，大声吼叫：“你甚么意思，寻什么茬，找什么事！”左老四正欲反击，看见另两位脸上陪着微笑，就和风细雨地说：“不要激动，你有三高、肝正发着炎、下焦火正盛、还长着痔疮——”“啊！”另两位微笑着的女医生惊讶地问：“你怎知道的？”左老四只好实言相告：“我是兽医。”
　　 这边却闹了洗脸女医生，疯狗一样大骂道：“你他妈的怎么骂人呢？”左老四回敬道：“你他妈的不是人！”另两位素质好的女医生赶忙劝道：“都不要骂人，有理讲理。”左老四这时怒火冲天，他受不了人家下眼看他，一改往日谦谦君子的形象，也狮子般的吼叫道：“老子虽然是兽医，但俺不会坑人，不像你们又做ct又做b超又化验的，俺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啥妖精。”洗脸女医生气急败坏，正要报警，左老四长出一口恶气，格外平静的说：“你报啊，我看公安局还能吃人。”另两位女医生赶紧夺去了她手中的电话。
　　 左老四一屁股做到沙发上，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喋喋不休地说：“今天咱就来个兽医、人医大pk，文的武的都行。”另一位中年女医生来到左老四身边，低声说：“她男的是院长，算了吧。”左老四此时火气也消了不少，语气缓活了许多：“谢谢大姐提醒，她男的就是卫生部部长，今天我也要和他pk一下，药理病理随便来，也叫他领略一下当今农民的风采。有啥了不起，别以貌取人，我们农民买几套高档服装的钱还是有的。”
　　 洗脸女医生此时焉了，知道遇到茬了，从嘴角挤出一小丝笑意，点头赔礼道：“都是我错了，我今天心情不好，老公被双规了，不该向你发火，请大兄弟原谅！”左老四吃软不吃硬，此时也乱了方寸，忙起身说：“也怨我太粗野、不知好歹。缺乏修养、好男不和女斗。”边说边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