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杏
她叫红杏,身份证上也是这么写的。看到这个题目,一定在想我要写红杏出墙了。
红杏长得不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至少称得上出水芙蓉。
当初,红杏放弃众多追求者,冲破了家庭的重重阻挠,甚至不惜与父母反目,嫁给了金旺。婚后倒也恩爱,枕前发尽千般愿,说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说什么“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
一年后,红杏生了个儿子。
金旺是个很懒散的人,不出门工作,对生意也没兴趣,成天不是泡网吧,就是扛着个鱼杆,围着池塘转。
孩子稍大一点,红杏那点可怜的积蓄,已经磕筐见底了。没办法,红杏只好厚着脸皮跑去娘家借了点钱,买了辆三轮车。然后,把孩子托付给老妈看管,自己在县城的十字路口,摆了个水果摊。每天起早贪黑,饥一顿饱一顿的,风里来雨里去。
几年下来,红杏娇美的容颜不复存在,变得又黑又瘦,皮肤干枯粗糙。
金旺依然还在逛他的网吧,溜他的池塘,悠哉游哉。
红杏病了。时常感到莫名的肚子疼,有时疼起来大汗淋漓。不得意,只有去医院做检查。
各种影像,各种化验都做了一遍,硬是没查出有什么毛病。李专家把头摇了又摇。
都说红杏得了不治之症。究竟是什么不治之症呢?你得去问李专家。他有自己的网站,网址是:三大不溜点坑人点抗姆。上面有红杏的病历,你可以点开看。
金旺也以为红杏得了不治之症。网吧和池塘也不怎么去了,成天抱着个手机给人聊天。看看他那些网友吧,红桃,红梅,红荷……似乎要万园红遍。开始,红杏也不觉得有什么,聊个天嘛。渐渐的,守着红杏的面,他也在手机里给人打情骂俏了。红杏忍不住就说他两句,说多了两个人就吵,吵得还很凶。
吵架已经成了他们家的家常便饭。有人说,吵架吵得多的家庭,连酱油都是苦的。他们家不是,已经没钱买酱油了。
有一天早晨,红杏离家出走了。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打她电话,一直在关机状态,慢慢地,成了空号。
三年了,没有人能联系上红杏,都说她自己知道得了绝症,不想连累家庭,出去自生自灭了,说不定早已魂归漠兮魄归泉。
金旺才不管这些,今天约红桃,明天约红梅,后天约红荷。约来约去,一片红们发现:这家伙除了有颗色心,要钱没钱,要工作没工作,要本事更甭提了,都拉黑了他。金旺唯独剩下红脸了,也没钱进网吧了,好在池塘是免费的。
忽然有一天,红杏回来了,衣着光鲜,容光焕发,还是那么美。
红杏去哪里了?不是有不治之症吗?
原来,红杏的一个小姐妹在广东服装厂上班,红杏当时就去投奔了她,并在同一个厂里做起了工。在体检时,查出红杏肚子疼的原因是胃痉挛和胃溃疡,哪里是什么不治之症。
像诸多电视连续剧里,那些狗血励志的情节一样,回来后的红杏,让娘家哥帮忙贷了几十万块钱,自己开了个服装厂。
厂子开业了,金旺也来了。说软话,赔不是,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两行,不住的扇自己耳光,完全一副浪子回头之势。
红杏妈背地里劝红杏:“算了吧,找时间把婚离了,趁年轻找个可靠点的。”
红杏摇摇头,说:“孩子那么大了,给他个机会吧。”
红杏妈叹了口气,说:“妮啊,你以前卖过水果,见过坏了的水果有变好的吗?只能越腐烂越狠。”
红杏不说话。
就这样,金旺进了服装厂,并且成了厂长。
这小子还算争气,跟着红杏忙里忙外,跑东跑西。不几年,夫妻俩偿还了所有债务,又有了一些积蓄。
有了钱的金旺,开始抽名烟,喝名酒,穿名牌服装。酒店,歌厅经常能看到他的身影。
金旺有钱了,金旺是厂长。金旺拿上厂里所有的流动资金,又暗自揣上家里的存折,要去进生产材料了。临走,他悄悄地带上了小会计红莲。从此,杳如黄鹤。
红杏彻底崩溃了。没心思做生意了,接下来出了几次差错,赔得她不得不关了门。
人们又在县城的十字路口,看到了红杏。还是那辆三轮车,还是摆个水果摊,好像精神状态有些恍惚。看到什么都会笑,唯独不能看到有黑癍的水果,见一个扔一个,不惜把满筐都扔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