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孩子,当年我没得罪你吧(散文)
昨天回老家,给同学要出阁的女儿随礼。
同学的老父亲和我们握手。见面一搭腔,他老人家竟认不出我们来了。“认得我吗?姜老师。”同行的同学笑嘻嘻地问。老师仔细端详了许久,“认不出来了,还真记不清了。你是?”“他就是当年那个最捣乱、你出布告最多的那个……您想想看。”我调侃。同学白了我一眼,举起拳头吓唬我。我偷偷地笑了,捶了他一拳,继续调侃,“不是吗?当年就你最不乖,在围墙上凿洞的没有你?故意尿床上的不是你?我说错了吗?”“哦,杜旭,是吧?晓晓?”
我得意地一脸坏笑,“看看,老师就能记住我的名字,谁让你当年不乖?”
“孩子,当年我没得罪你吧?”老师问了一句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话。我心里一紧,这就是老师,三十多年了,三十多个春夏秋冬,老师惦记的竟是这个!老师啊……我的双眼蒙上了一层雾。同学的爸爸曾是我们的老师,在校时老师正值当年,才四十多岁,年富力强的时候。如今老师已是八十多岁的耄耋老人,可他依然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眉宇间透出的都是慈祥。他不糊涂的心里,竟然惦记这个,竟然害怕伤了一个孩子的心,担心学生记恨他,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让我感慨良久,泪湿眼底。
岁月匆匆,一件件往事浮现眼前。当年十二岁的我,考入重点中学,第一次离开父母住校,第一天新鲜感一过,周二我就特别想家。晚自习后,我愈发地想父母,禁不住躲进被子里偷偷哭泣。既害怕被同学们发现笑话,又忍受不了离开父母的孤单。这时,当年的教导主任——姜老师来查寝了,不知怎么的,他就发现了我的异样,他轻轻地给我掖好被子,抚摸着我的头,“孩子,头躲进被子可不好。想家了?咱是出来求学的,不能哭。哭了很难看,心里难受,哭一会儿可以,但不能老是哭……”他附在我耳边轻轻地说。老师父亲般的话温暖着我的心,我对老师充满感激,而老师常常让我想起。那时,他哪里是老师,分明就是一个父亲。
冬天的中午来了。在伙房吃过少许的饭后,住校的同学们拿着周日下午各自从家里背来的大小不一、黑白不同的馍,围着小小的煤火炉烧馍吃。教室里没有天花板,风呼啸着从屋顶的椽子缝里直灌进来,煤火炉边上挤满了高高矮矮的我们。他走过来,悄悄地来到我们身边,“孩子们,这里的火不够用,一部分人到我屋里去烧馍吧。我的暖壶里有茶(我们都管开水叫茶)。吃完了,自己倒点茶喝,胃舒服些。”我们屁颠屁颠地跑去烧馍,坐在老师屋里,那寒酸的屋给了我们不一样的温暖。这时,老师像极了我们的老父亲。
他始终关注着我们的学习,担忧着我们的身体,观察着我们的举动,呵护着我们的心灵。唯恐我们冷了、饿了、病了、想家了……这时,他哪里是老师,他分明就是我们的家长,我们的父亲。
三十多年了,他念念不忘的不是他曾经给过我们的美好记忆,不是我们跟着他学了多少知识和做人的道理,竟是伤没伤着我们的心。
老师,我们没有记恨你,我们也不会记恨你,是你用父亲般的温暖,用家长般的细心,用朋友般的平等,呵护着我们,陪伴着我们,影响着我们……从你那里,我学会了如何做人,如何关心人,如何对待学生。你用独特的人格魅力影响着我,激励着我在这条路上坚定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