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名的篮子
节假日的最后一天,送住宿的女儿返校,换洗的衣服,水果饼干,书包作业,大包小包……
女儿刚开始适应高中生,习惯了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站在公交车站蔫蔫的。我说:“以后的路长着呢,妈妈可以送你上车,但是路需要你自己单独走,这是你必须要面对的……”
车站里还有两位中年的男子,大家都沉默不语等着车,我低头掩饰着对女儿离家的不舍和伤感,怕这只恋巢的小鸟儿动摇意志。
“要买篮子吗?”是个老太太叫卖篮子的声音,声音宏亮底气十足!
一大串小小的用彩色藤条编织的篮子递到我眼前,我看那编篮子的手工并不怎么样,甚至有点粗劣,并且那篮子跟蝈蝈笼似的,装不下两只中等大小的苹果。我看着自己脚下那大大小小的包,这篮子拿来当工艺品观赏太碍眼,拿来装东西又太小,确实没有什么用。
“不要了,这篮子没什么用。”我当时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你说我的篮子没用?”声音尖锐,充满了指责。
我吃惊抬头,眼前是一个穿着花衬衫,满脸皱纹有一口大龅牙的老妇人,她正用非常严厉的眼光盯着我,让我顿时感觉自己做错了事情。
我惊愕不语,旁边的女儿也吓到了,她仍然咄咄逼人地指着我说:“你这个年轻人太没礼貌了,我这篮子上过电视,登过报纸,你竟然说这篮子没用!”
我怕她吓着女儿,无奈地跟她解释说:“你这篮子是很好,可也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它的……”
我心里无力地想:你这篮子对于我,是真的没有一点用场的。
“我这篮子电视台来采访过,报纸也登过,是很出名的!我今天不跟你计较,我是好汉,我有肚量,我今天不跟你计较……”老太太站在我面前义愤填膺地喊叫着,我不想在大街上引路人侧目,只能装起了哑巴。
老太太见我不搭理她,便又跑到边上跟一位同在等车的中年男子倾诉,语气依然是义愤填膺的:“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礼貌,我这篮子是上过电视,上过报纸的,是最好,最有用的,她说我的篮子没用!我自力更生,靠手艺吃饭,我是光荣的。我不跟她计较,人要保持好心情,心情好不会生病,不用上医院,心情好不会冲动干犯法的事情,不用上法院……”
中年男子见老太太越说越语无伦次,客气地朝她点头笑笑,就忙不迭地避开了。
老太太见这里已经没有人愿意搭理她,提上她那串出名的篮子,气呼呼地离开了公交车站。
我和女儿惊魂未定,没想到我无心的一句话,竟然惹来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老太太的光辉事迹大约是这样的:路边有一个靠自己双手编藤篮子卖,来维持自己生活的老太太,年纪应该七十以上,她在路边卖篮子,风雨无阻,一年又一年……她自力更生的事迹令人感动,令人同情,得到了许多好心人的帮助,最后还惊动了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