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刊视界】说情
穿上这身工商局制服还不到一年时间的我,一切听从刘局长指挥,下基层检查落实工作,跑东跑西,进行市场监督,对各类企业、从事经营活动的单位和个人,依法登记注册,查处取缔无照经营。由于我敬业勤恳,受刘局嚣重看起三分,是提拔副局长人选之一,可是新近发生的一件事儿,刘局兴许对我另眼相看,会说我太死心眼。
工商局大楼是刚竣工的崭新大楼,刘局长的办公室在三楼,他平时大都在办公室,足不出户,很少出门,找他办事的人很多。需要跑腿的事儿,都是由他安排我们职员去。我们职员的集体办公室就在刘局长隔壁,虽是一墙之隔,刘局长办公室如有什么动静,我们是听不到的,因为装了隔音墙,窗户玻璃是视线穿不透的那种,至于为什么要装隔音墙和防窥玻璃,是公家设置还是局长要求这样设置的,作为初来乍到的我,一无所知。
双休日的一天夜晚,我去办公室取点材料,以便翌晨直接去基层办事,不影响工作效率。经过刘局长办公室时,透过窗玻璃,忽然见里边有一道手电光亮起,伴随一个人影晃动一下就不见了。这时,我贴门附耳还是能听见翻箱倒柜的声音,脑子第一反应就是遭贼了。
破门而入?我身单力薄不敢破,怕遭殃,也破不了,里面被反锁。
报警?我想过,但确不准里面是人还是鬼,恐谎报犯法!
三思过后,开始吾行:默默给刘局长打了电话……
刘局长速速赶来,打开门开了灯,满地狼藉,是从抽屉书柜乱翻出来的东西。不见人儿。
我大喝一声:“快岀来!”藏在桌子底下的贼就乖乖出来了,站起后一动不动,似在等待我们的发落。
“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保证以后再也不偷……”贼在苦苦哀求。
“局长,报警吧?”我说。
不知咋地,贼现形后,局长一句话都没说,这会儿似触动了他神经,开始说话了。
“哎,既然小偷已经认错了,我们就给他一个悔改机会呀!再说他也没偷到什么,没造成损失,我看就没必要报警了。”其实局长明知那抽屉里,有人送来忘拿回家的一个鼓鼓的红包,已入贼腰包。
“局长,我看得报警。”
又听到报警两个字,刘局长暗吃一惊,他知道一旦报警麻烦就来,会引火烧身,旁敲侧击惊动纪委,还了得,这一辈子就全完了……不行!得想办法,不让报警,放走小偷。
“唉,别……俗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要是报了警,把他抓进去关几天也就放出来了,可人家会记恨你一辈子,找你麻烦怎么办?”
“这……”
“我这都是为你着想啊!年轻人。”
我无语,不知说什么好,贼倒说开:“人家局长都这么说了,你还想怎样?为啥非要跟我过不去?你要是把我逼急了,到时警察来了,我就说……”
我动怒了,怎会反宾为主,恶人教训好人来:“说……说什么?”
“我就说你是同伙!”
我简直肺都要给气炸了,理直气壮回答:“哼,人正不怕影子斜,我就不信这个邪!”
万万想不到的是,局长朝我大吼一声:“你给我闭嘴!”然后比哭还难看地笑着拍拍我的肩膀:“你是好样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唉,我要提拔你……”
我是越听越糊涂,越想越纳闷儿。我们的堂堂正正的局长怎么尽为小偷说情?绕了半天最终要我放人,我百思,不!千思难得其解!
刘局长接过小偷还过来的鼓鼓大红包,递到我面前:“喏!这包包你拿去好了。”
我吃惊不小,忖之,这可是小偷偷的……怎……顿时,我联想起局长办公室为什么装隔音墙和防窥玻璃,至小有这一层用意,在于掩人耳目,便利私下受贿吧!
“要是没有你,这些钱也就没了……”我拿着这包有些烫手,怔在原地。
小偷说话了:“我算是帮你偷了,莫非还嫌少?”
局长竟顺着小偷话茬说:“你要是嫌少?”似觉话说得有失职务身份尊严,稍顿,仍吞吞吐吐接着说,“我口袋里还有,是人家刚送的,都给你了事……”
小偷又开始嚷叫:“你小子难道还嫌少?”
突然一个声音,我爷爷说过的话在耳旁响起:“做人要争气,赚钱靠力气,不义之财要抛弃!”
我思想斗争十分激烈,左思右想不知如何是好,报警,局长肯定会牵连进去,不报警是皆大欢喜的事,可终身要受到良心谴责。
唉,是报警?还是不报警?快快帮我拿捏,结速这僵持尴尬多时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