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周四的上午，我刚上班，习惯地沏上一杯绿茶，尚未落座，教学部的小李就来到了我的办公室。我与小李的父亲是老同事了，我们曾经还在一座宿舍楼同一个单元做过邻居，他家是一楼，我家住三楼。我是看着小李长大的。小李研究生毕业后，他爸凭着工作几十年的老资格，费了不少劲儿才把儿子留在了学校工作。我跟小李寒暄几句，小李便对我说，宋叔，这个周六有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你有没有空儿？我说，也没什么事吧，你有事儿？他说，如果有空的话，请你帮个忙，去监个考，怎么样？我说，监考？我英语可是大大地不行，你还是找别人吧。他说，这个没关系，只要别让学生作弊，考试完不让考生把试卷带走了，最后将人数跟答题纸核准就OK了。我说，这么简单，那我去，给大侄子帮个忙义不容辞。小李说，那谢谢了！我知道监考也不是白帮忙，还有点监考费什么的，估计监考一场也就三四十块钱吧。我没好意思问小李监考一场给多少钱。
　　
　　 到了监考这天，我按照教学部开会布置的要求准时去指定地点领取试卷，戴上“监考员”的工作牌，到了自己监考的教室，此时离考试时间还有近四十分钟。我跟一个年轻的女老师负责这个考场。我们两个人分头把学生的座号粘贴于课桌上，把考生须知写于黑板上，第几考场起止号码贴于教室门上。这些准备工作做好之后，一会儿考生们便开始入考场了。我们俩一个人负责把门验证件，一个人引导学生找准自己的座号。铃声响过之后，发放试卷，短暂的一分钟乱哄，考场很快地就安静下来，考试正式开始。
　　
　　 我们两个监考员前后各一人，监控着考场的秩序。因为这是国家级考试，监考要求的比较严格，除了监考员外，还有挂着巡考员、巡视员工作牌的人一次次的来考场转悠。这些人大部分是我们学校教学管理部门的同事，大家彼此比较熟悉。也有不认识的人，据说是上级教育主管部门来检查的。我们按照规定的时间半小时后收取了一次答题卡。考试快要结束前，教学部工作人员到各个考场发监考费。签领时，一看监考费是80块，我瞪大了眼睛，从未监过考的我第一感觉是这监考值。考试还未结束，劳务费就到手了，有点小小的窃喜。我这才知道是小李有意给我送好处了。考试结束，把答题纸、答题卡全部收齐，仔细清点好，便让学生离开考场。监考从准备到结束历时不到三个小时。
　　
　　 回办公室的路上，跟另一教室监考的一个同事闲聊。我说，满打满算我们监考的时间有三个小时，得到的报酬是80块，这效率蛮高的。同事笑笑说，你觉得多就退回去，别要了，看样子你是第一次监考吧？我说是。以前为什么不要求监考呢？我说不知道人家是怎么安排的，怎么好意思提要求呢。同事说，这种好事，找教学部要求监考的人多了，还等着人家教学部门求你啊？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便转移话题说，给我们这些监考费，学生报名费一定不便宜吧？同事说，大概是每人80块。我说，那我们一个监考员拿了一个学生的报名费，整个考区有几千人报考，那是多大的一笔数目啊？同事呵呵一笑说，是啊，我看你还挺满足的，其实你不知道，巡考员们比我们拿得还多，可能是每个人100块，阅卷老师的劳务费就更多了，但是多少就不清楚了，扣除成本费，剩余的大头去了那里鬼才知道呢。
　　
　　 回到办公室一会儿，刚喝口水坐下，校报的小张赶巧来到我办公室。他说，宋老师，昨天下午来，你不在，恰好我也刚监考完回来，看见你办公室敞着门，知道你在。小张边说边把一张表让我签字后，递给我三十块钱，说，给你的稿费。我说，什么稿费？他说，你九月份在校报上发表文章的稿费呗。我突然想起来了，两个月前校报上发表了我的一篇小“豆腐块”，这都两个多月了，才给稿费。我跟小张开玩笑说，稿费怎么这长时间才给呀！而且你们也太吝啬了，才给这么一点点。小张笑笑说，没办法，宣传部经费紧张，还有上学期的稿费也才发呢。送走了小张，我把三十块钱掂了掂，虽然区区三十块钱，自己却觉得沉甸甸的。忽然想起1985年，我第一次领到校报发给的7块钱稿费，那激动的心情无法比拟，毕竟那时候自己刚参加工作不久，月工资也不过四十几块钱，当时觉得特有成就感。现在文章发在同样的刊物，字数也差不多，论起稿酬来嘛，觉得就太过寒碜了，自己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其实省级报纸给的稿费稍多点，一篇字数相近的文章稿费也不过百块钱，跟监场考的劳务费也差不多少。
　　
　　 下午还有英语六级的监考任务。吃完了午饭，稍休息会儿，我又去考场了。考试时间也是两小时二十分钟，监考程序跟上午的没什么两样。于是，我又轻松地赚了80块。一天下来，我赚了160块钱的监考费，加上30块的稿费进账，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周一上班，小李又来到我办公室玩。我赶紧给小李递颗烟，说，小李，这次安排监考，谢谢你了！下次监考可别忘了宋叔哦。小李说，没问题，只要宋叔有空，以后再组织时还请你继续帮忙。我笑着说，还帮忙呢，这种忙我倒希望天天帮你呢！小李也笑了。小李吐口烟圈说，马上就到寒假考试了，如果宋叔有空，也可以安排你给本科生监考。不过，本科生的监考费就少了，一场也就三十块钱，不过场次多，也比较辛苦。我赶忙说，我有空，咱爷俩就这么说定了。
　　
　　 2010年1月